《紅樓夢》問世至今,影響深遠,更在學(xué)術(shù)界產(chǎn)生了“紅學(xué)”流派,被稱為中國比較文學(xué)之父的吳宓便是其中之一。
吳宓曾因?qū)W問深厚、見識廣博、性格孤高被友人比作“妙玉”,他自己則自比紫鵑,可他一輩子多情又薄情的風格實在最像賈寶玉。
吳宓1894年生于陜西涇陽安吳堡的吳家大院,家族在清朝時主營鹽、茶、布匹等,控制幾條商路,富甲一方。
吳宓的童年和青少年時代,雖然是清末風云動蕩風雨飄搖的亂世,但卻是吳家最鼎盛的階段。
吳宓小時候吳宓的堂嬸,便是大名鼎鼎的“安吳寡婦”陜西首富周瑩,因在庚子事變后向逃到西安的慈禧捐銀50萬兩,誥封一品夫人。
這樣的家庭背景,確實酷似《紅樓夢》前半段繁花似錦烈火烹油的榮國府,吳宓小時候也和賈寶玉一般是家族長輩心中的“鳳凰蛋”。
吳宓幼年失去生母,從小在祖母身邊長大,因為天資聰穎、身世可憐,得到了十二萬分的溺愛。
一直到14歲,吳宓都在祖母身邊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丫鬟仆役圍著轉(zhuǎn)的豪門公子哥的日子,終日沉迷在《紅樓夢》《西廂記》里。
吳家是近百年的豪富之家,家中的藏書非常豐富,這些藏書也為吳宓的國學(xué)功底打下深厚基礎(chǔ),長大后留學(xué)哈佛,最終成為學(xué)貫中西的大師。
吳宓祖宅17歲時吳宓考上北京清華學(xué)校留美預(yù)備班,離開了陜西老家,這一走就是66年。
他自小嬌生慣養(yǎng),離開家鄉(xiāng)來到大城市求學(xué)鬧了不少笑話,在離家前便有寫日記的習慣,出外求學(xué)后,更把所有心事記錄于日記。
不過吳宓很快就適應(yīng)了大城市的生活,23歲從清華畢業(yè)后遠渡重洋,前往美國求學(xué)。
吳宓留學(xué)前吳宓已經(jīng)在國內(nèi)刊物上發(fā)表過不少文章,是清華有名的風云人物,順利留美之后,也與在美國的清華校友們打成一片。
吳宓在讀書做學(xué)問方面屬實天才,先是為實用主義攻讀新聞學(xué),后來毅然為心之所向改讀西洋文學(xué)。
吳宓來到美國后,首先進入弗吉尼亞大學(xué),在獲得英國文學(xué)系學(xué)士學(xué)位后進入哈佛大學(xué)研究生院。
在哈佛吳敏師從新人文主義文學(xué)批評運動領(lǐng)袖白璧德教授,研習比較文學(xué)、英國文學(xué)和哲學(xué),為未來比較文學(xué)方面的成就走出堅實一步。
學(xué)業(yè)一帆風順時,吳宓也感到非常寂寞,此時他已經(jīng)24歲,因為出身秦地鄉(xiāng)間商賈之家又其貌不揚,所以在青年學(xué)術(shù)精英中略感自卑。
吳宓因此在北京、上海、美國等地求學(xué)時,雖然時常遇到讓他驚艷的少女,也在日記中記錄了不少關(guān)于愛情的幻想,可至今還是從未談過戀愛。
異國他鄉(xiāng)的寂寞,常常讓吳宓夜不能寐,很多時候他靠默誦一位清華同窗與未婚妻的情書來排遣心中的寂寥。
這位同窗叫朱君毅,與吳宓同窗多年感情很好,經(jīng)常與他分享自己的家書甚至情書,他和未婚妻的戀情,是吳宓心中完美愛情的代表。
蓋因朱君毅和未婚妻,如同《紅樓夢》中賈寶玉林黛玉一樣,是嫡親的姑表兄妹,一個人的祖母是另一人的外祖母。
自小青梅竹馬,同桌吃同房睡,親密無間地長大,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又心意相通,彼此生了愛慕之心。
朱君毅更轟轟烈烈的是,這位叫毛彥文的表妹曾經(jīng)因父母之命訂過親,但為了朱君毅,毅然逃婚。
這種事本是丑聞,可雙方家長因為血緣近、關(guān)系親,在得知一對小兒女真正的心思之后,竟然轉(zhuǎn)怒為喜,成全了兩個有情人,給他們訂了婚。
更重要的是,在完成了對愛情的追求后,毛表妹并沒有就此封閉在家中等待成親,而是繼續(xù)求學(xué),在追求知識的路上堅持。
這樣足以寫成話本小說的愛情,這樣勇敢又多才的女子,簡直是沉迷《紅樓夢》癡愛林黛玉的吳宓同學(xué)心中的女神。
吳宓甚至給這位素未謀面的毛表妹起了個英文名字叫海倫,不知是不是希臘神話中的美女海倫的意思,在日記里隱晦的記錄為H.M。
對“朋友妻”產(chǎn)生了幾分隱秘的覬覦心思的吳宓,心中也更加渴望早日遇到自己的愛情和伴侶,一顆心好似在沙漠中央被烈日炙烤,饑渴又迷茫。
吳宓、陳心一和他們的女兒就在此時有個叫陳烈勛的清華校友給吳宓寫了一封信,這封信成了他一時的救贖,也成了未來三個人悲劇的序曲。
嚴格來說,這是一封保媒信,陳烈勛用非常直白的語氣,向吳宓介紹了自己的妹妹。
他的妹妹叫陳心一,作為江南的小家碧玉,陳心一也接受了新式教育,尤其喜歡閱讀各類文學(xué)刊物。
作為好哥哥,陳烈勛經(jīng)常把自己買到的文學(xué)刊物和清華??慕o她,陳心一因此經(jīng)常讀到吳宓發(fā)表在上面的文章。
吳宓那嚴謹又不失熱情的文字,深深打動了熱愛文學(xué)和詩歌的少女,讓這個性格敦厚穩(wěn)重的女孩產(chǎn)生了超越本性的熱情。
這熱情日積月累,終于在陳心一看到清華??峡堑膮清档恼掌?,達到了頂峰。
吳宓其實外表平平,略黑的皮膚,清瘦的面頰,常年戴著一副眼睛。
可情人眼里出西施,陳心一覺得這個男人完全符合自己心中的想象,她的愛慕之情瞬間有了具體的形象和行動的方向。
陳心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哥哥與吳宓認識,關(guān)系也算相熟,之前女性的矜持讓她不敢明說,可現(xiàn)在愛情的爆發(fā)讓她不想錯過。
吳宓于是陳心一勇敢地向哥哥提出了牽線介紹的要求,陳烈勛雖然意外,但愛妹心切,便也硬著頭皮完成了保媒的任務(wù)。
吳宓對這個從天而降的求愛者感到十分意外,他從沒想到自己還能只因為一張照片,就會有女性向他表白。
一時間不由得沾沾自喜,半是炫耀半是求助地向不少同學(xué)透露了此事。
同學(xué)們看吳宓嘚瑟的樣子,又是好笑又是開心,紛紛向他恭喜,也有人提出了正經(jīng)的建議。
吳宓和陳心一沒有見過,一個在美國一個在杭州,也不可能馬上見面,女方已經(jīng)知道了吳宓的樣子和才華,吳宓難道沒有好奇心嗎?
被天降桃花沖昏頭腦的吳宓此時才清醒一點,一方面要陳烈勛把陳心一的照片和文章都寄來他看看,一方面還不放心想側(cè)面打聽一下。
吳宓是陜西人,只在家鄉(xiāng)、北京和上海求過學(xué),并無在杭州的親屬可以為委托相看,思來想去,想到了朱君毅的“毛表妹”,他的H.M。
后排白衣為毛彥文原來毛彥文和陳心一都在浙江上過學(xué),略有交集,如果拜托,倒不是沒有辦法幫吳宓相看一下。
吳宓便厚著臉皮讓朱君毅寫信求助毛彥文,把這個為難的任務(wù)交給了她。
毛彥文對朱君毅用情至深,對他的要求沒有不順從的,更何況這件為兄弟牽線做媒相看未婚妻的事情,對她也談不上難事,便一口答應(yīng)。
這位連逃婚都敢的新式女性說做就做,打著為學(xué)校招募校友的旗號直接登門拜訪。
陳心一給毛彥文的初印象還不錯,一眼望去是個眉目端正、性情溫厚的年輕女郎。
不過毛彥文性格還是更喜歡驚才絕艷的風流人物,所以對各方面都平平無奇的陳心一,結(jié)論就是還好。
當個相夫教子的老式賢妻足矣,但若想尋覓一個有才華有能力的賢內(nèi)助,只怕不夠。
毛彥文所以毛彥文給朱君毅的回信也直接寫道:
“陳女士容貌平正,面尚白,舉止大方,似頗誠厚??傊惻吭谂f家庭中,作一賢惠之兒媳婦,承順翁姑,則有余?!?/p>
“在新家庭中,作一有才能之主婦,兼辦內(nèi)外事務(wù),獨當一面,則不足。吳先生最好答以‘我之婚事,俟回國后方能決定’?!?/p>
毛彥文的評價不可謂不中肯,她雖與吳宓還未見面,但從朱君毅的信中,早就估出這位“吳先生”需要個性格堅定內(nèi)外一把抓的女性為伴。
不過吳宓本人確實不知自己到底適合什么樣的女人,他其實對陳心一也沒有很滿意,但原因和毛彥文的分析完全不同。
吳宓本人的不滿意,完全是因為陳烈勛寄來的照片和文章。
看照片陳心一沒有讓吳宓心動的美貌,看陳心一的文章,也沒有讓吳宓感到心動的文采。
作為視覺動物和感性才子,吳宓覺得有點失望。
不過對平生第一個主動追求他的人,吳宓還是難以割舍,畢竟陳心一的存在,讓吳宓嘗到了有人愛的滋味。
雖然從小不缺長輩的關(guān)愛甚至溺愛,但因為生母早亡,吳宓還是對愛有強烈的饑渴和不安。
女性長輩對他的疼愛,都無法填補心中的空洞。
一個全心全意對他毫無保留的女人,是吳宓畢生的追求。
陳心一對他的追求和傾慕,第一次滿足了吳宓的這種渴求,所以雖然沒有對陳心一產(chǎn)生愛,但陳心一對他的愛,還是讓他很快答應(yīng)了訂婚。
吳宓和陳心一的訂婚只通過往來信件確認,他并沒有為了婚事中斷學(xué)業(yè)回國,兩個人靠信件溝通,也漸漸熟絡(luò)起來。
三年后,吳宓結(jié)束了在美國的學(xué)業(yè),回到國內(nèi)后略微休整便直奔杭州,與朝思暮想的陳心一見面。
吳宓陳心一陳心一對于馬上就要到來的相會,也是又期盼又緊張,她當初鼓足了這輩子最大的勇氣邁出了追愛的一步,現(xiàn)在人快到了,卻近鄉(xiāng)情怯。
這三年來毛彥文經(jīng)常與陳心一來往,兩人早就變成了閨中密友,手帕交的未婚夫來見面,毛彥文是肯定要到場看熱鬧的。
更不要說毛彥文還想從吳宓這里探聽朱君毅的近況,雖然時常通信,但也希望和其他與之相熟的人聊聊,以解相思。
所以陳心一邀請毛彥文一起見面時,后者爽快地一口答應(yīng)。
會面那天吳宓先登的門,他和陳心一都是性情內(nèi)熱外平的人,所以心中雖然十分澎湃,但表面上都是平靜無波的樣子。
更因為不善言辭,兩人相對時竟然無話可說,全然沒有寫信時都洋洋灑灑幾千字的暢快。
就在面面相覷、氣氛尷尬得不行時,毛彥文姍姍來遲,她仿佛《紅樓夢》里的王熙鳳,一出場就先聲奪人,場面瞬間活絡(luò)了。
其實毛彥文也不是令人驚艷的美女,但她既有江南女性的柔美,又有女性的爽朗,言談優(yōu)雅,氣質(zhì)大方,很多人第一次見就喜歡她。
陳心一便是因此與毛彥文交好,生性敦厚的人總是被活潑的人吸引。
朱君毅吳宓曾經(jīng)通過朱君毅的信件了解過毛彥文俏皮的文筆,也見過她的照片,但無論文字還是平面,和活色生香的本人比起來都遜色很多。
吳宓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未婚妻陳心一與自己的想象相差不遠,而毛彥文竟然是比自己想象中更精彩的女性。
吳宓正在心神蕩漾時,毛彥文向他問的話,宛如一盆冷水澆醒了他。
毛彥文向他問起朱君毅的近況,目光熱切,語氣溫柔,雖然這熱情和溫柔都是對著他,但吳宓知道,這都不是因為他,全是為了朱君毅。
這是“朋友妻”,吳宓暗暗提醒自己,消除心中的妄想。
于是吳宓放下心事,坦然應(yīng)對,毛彥文得到情郎消息心滿意足,對二人揶揄幾句便離開了。
除去這個插曲,吳宓和陳心一的見面還算順利,兩人之后泛舟湖上暢談一番,鴻雁傳書建立的熟悉也漸漸變成現(xiàn)實里的溝通無阻。
吳宓雖然心有不足,但也想不出中斷這門婚事的理由,陳心一對他的愛依然十分濃厚,又癡等他三年,根本找不到悔婚的理由。
吳宓思來想去決定結(jié)婚,此時他已經(jīng)27歲,到了成家立業(yè)的年紀,陳心一也沒什么不好,愛自己的女人除了她還沒遇到第二個。
于是兩人見面13天后就舉行了婚禮,哪怕有前面三年書信之情打底,也算是閃婚。
吳宓婚后最初幾年,吳宓和陳心一也有過新婚的甜蜜,三個女兒很快就接連出生,完整的家庭讓吳宓幾乎忘記了自己曾經(jīng)的不足和妄念。
不過很快的,誘惑就來了,雖然這誘惑可算是吳宓自作多情。
原來毛彥文苦等朱君毅6年之后,等來的不是婚禮,而是退婚書。
朱君毅在退婚書中冠冕堂皇的把解除婚約的理由定為兩人血緣太近,不利于后代,不適合結(jié)婚。
雖然以現(xiàn)代醫(yī)學(xué)來說,其實頗有道理,但所有人都明白這根本是個借口,真實原因是朱君毅在異地戀的這幾年已經(jīng)移情別戀成了負心人。
毛彥文從小就愛著朱君毅,甚至不惜為了他改變自己的整個人生,當然不接受這樣的退婚理由,要為愛做最后的掙扎。
除了自己努力之外,毛彥文還求助于吳宓,因為吳宓不只是朱君毅的同窗好友,此時兩人還是同一個大學(xué)的教授。
面對曾經(jīng)單戀的女神,吳宓慨然應(yīng)允為她愛奔走,一開始也許是真心幫忙,但后來也漸漸變了味。
畢竟吳宓了解朱君毅,知道他早就變心不可能回頭,而吳宓因此事與毛彥文頻繁見面后,本已冷卻的愛火卻死灰復(fù)燃。
毛彥文與熊希齡最終朱君毅和毛彥文的婚約正式解除,望著悲痛欲絕的女人,吳宓脫口而出的竟然是問毛彥文愿不愿意嫁給自己當妾。
不得不說,這一舉動有些“趁火打劫”,而面對這個荒唐的提議,毛彥文目瞪口呆,一時間幾乎忘了心碎。
這是她前任之友、閨蜜之夫,不要說她從未對此人有其他感情,她這種新式女性怎么可能嫁人當妾。
毛彥文拒絕了吳宓的狂想,誰知道吳宓竟然如同中蠱一般,對她展開狂熱的追求。
吳宓不停給她寫信,除了表達愛慕之情,更寫滿他多年之前便因為毛彥文給朱君毅的信而對她動了心,甚至會寫明是何年何月什么內(nèi)容。
毛彥文收到這些“情書”時都大為尷尬。
一方面想到自己寫給朱君毅的那些情意綿綿的書信竟然有第三者分享而羞惱萬分,一方面懊惱一個有婦之夫竟然對她有這樣的心思。
吳宓對毛彥文的追求十分高調(diào),很快就人盡皆知,他的同事、朋友甚至家人都苦勸不止,可吳宓仿佛中邪一樣絲毫不改。
面對這場鬧劇,痛苦的不只是被糾纏的毛彥文,陳心一更是無比震驚,她從沒想到自己的丈夫竟然如此瘋狂的愛著自己的朋友。
他們的婚姻雖然不如那些愛情小說詩歌里寫的浪漫,但也平順和諧,三個女兒又可愛又健康,是一個看起來平常但也幸福的小家。
晚年的吳宓原來在這一片平靜之下,丈夫竟然有這么叛經(jīng)離道的精神出軌。
陳心一原本還想等一等,她知道毛彥文對吳宓無意,兩人并沒有實質(zhì)性的出軌,吳宓只是剃頭挑子一頭熱,時間長了自然就會回心轉(zhuǎn)意。
可是吳宓從不因為毛彥文的拒絕而退縮,反倒是越被拒絕追得越兇,此時他們都是社會名人,八卦小報都把三人糾纏當風流艷史報道。
事情到了這一步,陳心一已經(jīng)不想再忍耐了,和當初勇敢追愛一樣,在結(jié)婚8年后,她完成了離婚。
對于這個前妻和這段婚姻,吳宓寫道:
“故妻陳心一,忠厚誠樸,人所共譽,然宓于婚前婚后,均不能愛之。余之離婚,只有道德之缺憾,而無情意之悲傷,此惟余自知之?!?/strong>
對這樣的負心漢,陳心一已經(jīng)懶得再理,倒是吳宓的爹忍無可忍的罵了個痛快,痛斥吳宓“無情無禮無法無天”。
無論如何雞飛狗跳,吳宓還是恢復(fù)了單身,毛彥文拒絕他的最大理由已經(jīng)沒了,吳宓更加不管不顧的展開追求,制造了巨大的輿論壓力。
俗話說烈女怕纏郎,毛彥文確實也有點頂不住了。
此時她與朱君毅已經(jīng)解除婚約好幾年,負心表哥早就另娶新人,她也年過30成了不折不扣的老姑娘。
毛彥文與熊希齡雖然此時立志單身的女性也有不少,但毛彥文從沒這個打算,她對愛情和婚姻都有渴望。
既然愛而不得,毛彥文就想給被愛一次機會。
不過就如當初吳宓選擇陳心一是因為“被愛”而不是“愛”一樣,毛彥文這個打算也失敗了。
大概是因為自己造過孽,吳宓對“被愛”和“愛”異常敏感,毛彥文接受他之后,吳宓一改之前的糾纏,竟然對毛彥文頤指氣使起來。
不只對婚期推三阻四,而且經(jīng)常向女方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比如要毛彥文中斷美國的學(xué)業(yè)到歐洲來完婚,不然就不結(jié)婚了。
毛彥文一旦接受一個男人,通常配合度就很高,當初對朱君毅如此,現(xiàn)在對吳宓也照辦。
所以接到吳宓的“最后通牒”時,她急忙買了船票,從美國趕到巴黎,可到了巴黎后,吳宓卻只同意訂婚。
面對這近似玩弄的行為,毛彥文忍不住痛哭,可她不知,這一番哭泣不但沒得吳宓憐香惜玉,反倒引得他在日記中寫下如此文字:
晚年的吳宓“是晚彥雖哭泣,毫不足以動我心,徒使宓對彥憎厭,而更悔此前知人不明,用情失地耳!”
毛彥文如果當時便能看到這篇日記,估計也不會再浪費之后的3年時光。
吳宓得到了她,已經(jīng)滿足多年暗戀,白月光也就此變成蚊子血,更以為自己糾纏毛彥文多年,不會再有其他競爭者。
于是把毛彥文當做棄之可惜的備胎,打進冷宮,自己在外面開始頻頻追求其他女性。
毛彥文冷眼看他作天作地,再三確認對方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信守與陳心一承諾或者單戀自己的男人后,果斷做了選擇。
右一為吳宓原來她有了新的追求者,原民國總理熊希齡向她正式求婚。
兩人十幾年前就相識,雖然年齡差了28歲,但熊希齡對毛彥文的追求卻十分認真,完全是以結(jié)婚為目的,不作任何玩笑。
毛彥文深思熟慮之后接受了熊希齡的求婚。
這婚禮讓吳宓大驚失色,他本來以為毛彥文已經(jīng)是他的籠中鳥,自己只是想在外面風流快活幾年,玩膩了就會回到她身邊。
誰知道毛彥文竟然毫不留戀,也不等他,直接嫁給一個老頭子。
吳宓再次展開自己毫不知羞恥的牛皮糖追求,跑去對毛彥文糾纏不止,不過熊希齡雖然已經(jīng)卸任,但身份勢力根本不是吳宓可比。
吳宓連毛彥文新家的門都摸不到了。
毛彥文并非因為賭氣嫁人,熊希齡不只是給了她更高的社會地位和資源,也給了她成熟的愛。
毛彥文婚紗照兩人之后的婚姻堪稱琴瑟和諧,只可惜時間太短,因為心臟病發(fā),熊希齡沒幾年就去世了。
但熊希齡留下的事業(yè)已經(jīng)足以讓當時即將40歲的毛彥文投入和奮斗,之后她便專心做事,不再問情。
反倒是吳宓如同一個跳梁小丑,不斷以為自己還有機會,時不時就癡纏一番,毛彥文再沒給他一個眼色。
吳宓此后無論是再婚還是獨身,無論是春風得意還是落魄不堪,都沒有忘記毛彥文。
熊希齡兩人音信斷絕后,吳宓甚至央人畫了一副毛彥文的肖像,掛在墻上時刻思念,直到1978年去世。
毛彥文則是封心鎖愛,把這個忽冷忽熱的男人徹底扔進垃圾箱,便是回憶錄里,也不過是一筆帶過。
對于和吳宓的感情,101歲的毛彥文做了蓋棺定論:“他是單方面的,是書呆子,無聊無聊?!?/p>
十幾年糾纏,幾十年遺忘,吳宓因為對情不專,搞得妻離子散,心頭愛最后給他留下的一句話也不過就是“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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