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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光者(晝夜) 03:55來自人生五味▲點擊音頻聆聽音樂
小屋三間,坐也由我,睡也由我;
老婆一個,左看是她,右看是她。
95歲的黃永玉和太太,吃了一只半人高的龍蝦。
老爺子說:人家說,不要留超過八十歲的老人在家里吃飯,以免發(fā)生意外,那我就在自己家吃給他們看。
12歲一個人出門流浪;14歲當(dāng)木匠;32歲成為響譽全國的畫家;50歲學(xué)著考駕照;70歲跑去意大利游學(xué)寫生;
80歲給《時尚雜志》做封面模特;91歲撩到女神林青霞,教她做野孩子;93歲還開著一輛紅色法拉利去飆車……
他就是藝術(shù)大師黃永玉。一部活著的中國近現(xiàn)代史文化,一個現(xiàn)實版的周伯通,一個有趣的靈魂。
可在黃永玉自己看來,他最棒的頭銜,是他初戀女友張梅溪小姐75年的丈夫。
■ 你要做個野孩子
生命中一定要有所熱愛,活得豐盛熱烈,而不是按部就班。
黃永玉1924年出生于湖南鳳凰縣,那里民風(fēng)彪悍,街上隨處能看到女人打架和槍斃土匪。
黃永玉愛逃學(xué)去看,大家都叫他“黃逃學(xué)”。12歲時,他只身去福建集美讀初中,喜歡泡在學(xué)校的圖書館里,看各種閑書。
六門功課的成績,加起來不到一百分,同學(xué)們都叫他“黃留級”。
節(jié)目里,聽到這個熟悉的外號,黃永玉笑著說:對對對,后來他們開幾十周年紀(jì)念,我送了畫,落款就寫‘一個1937的留級學(xué)生‘。
留級五次后,老師說:你臉太熟了,你還是走吧。黃永玉瀟灑地退學(xué)了。
他當(dāng)過碼頭小工,做過瓷廠苦力,最喜歡的還是當(dāng)木匠,因為他瘋狂地迷戀上木刻。
刻木刻填不飽肚子,黃永玉就做了一把獵槍,白天打獵,晚上干活,竟然也能頓頓吃肉。
有人介紹黃永玉去軍隊做司書,每日只要抄寫幾篇公文,就可以拿到八塊錢的工資。
黃永玉抄完公文,覺得呆板無趣,就開始進行藝術(shù)創(chuàng)作:先是把“通令”二字用別致的花邊裝飾起來,又意猶未盡地把分割線改畫成一只夸張的小狗。
長官大發(fā)雷霆,立刻辭退了黃永玉。后來,又有人介紹他去稅務(wù)局。
別人都喝茶聊天,消磨時間,黃永玉卻沉迷于木刻,又刻又印,把辦公室的桌椅都變了模樣。
上司認定他是個藝術(shù)奇才,奉送了兩個月的工資,對他說:你走吧,我怕耽誤了你的前程。
圖 | 黃永玉木刻畫
■ 我們相愛十萬年
世人萬千種,浮云莫去求。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19歲時,黃永玉流浪到江西,在一家藝術(shù)館工作,碰到了美麗的廣東姑娘張梅溪。
第一次見到她,黃永玉緊張地半天說不出話,老半天才紅著臉憋出一句:我有一百斤糧票,你要嗎?
有個年輕的軍官也在追求張梅溪,知道她愛騎馬,每次都牽一匹馬來邀她出游。黃永玉心想:這下麻煩了,自己連自行車都沒有!
他想來想去,想起父親曾經(jīng)為母親拉風(fēng)琴,于是就拎了一把小銅號,天天對著張梅溪吹,吹得也不怎么樣。
誰想到女神的芳心就這么被吹動了,黃永玉傻乎乎跑去問張梅溪:如果有一個人愛你,你怎么辦?
張梅溪說:要看是誰了。黃永玉連忙說:那就是我了。張梅溪笑著點頭:好吧。
那時的黃永玉真是要什么沒什么,從早到晚的玩木刻。
有一天,他看中了一塊梨木板,兜里卻只有8毛錢了,那是留著剪頭發(fā)的。
要他在心愛的姑娘面前蓬頭垢面,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實在舍不得那塊木板。
張梅溪看出了他的心思,爽快地說:你去理發(fā)吧,我送你一塊木板。
黃永玉就去了理發(fā)店,剪頭發(fā)時心里還惦記著梨木板:萬一她不送怎么辦?那可糟糕了。
圖 | 黃永玉與妻子張梅溪
這段戀情遭到張梅溪父母的反對:我的寶貝女兒,怎么能嫁給一個了流浪漢?
他們把張梅溪關(guān)在家里,禁止兩人見面。黃永玉沮喪之下,只身去了贛州。
有一天,他突然接到張梅溪的電話:我從家里跑出來了!黃永玉立刻跳起來,從朋友那借來一輛自行車,急匆匆地往車站趕。
騎到天黑,他就在路邊找個雞毛店住下,一晚上都興奮地翻來覆去。
第二天一大早,黃永玉就迫不及待的上路了,好不容易見到張梅溪,她笑得差點流出了眼淚:他渾身上下沾滿了雞毛,竟然就這么走了一路。
結(jié)婚五十周年時,黃永玉還特意買了一把小銅號,戴上假牙,豪氣地問張梅溪:你想聽什么?
■ 失戀算個屁
生活是不容易的,但一顆心還是要閃閃發(fā)光的。
1948年,黃永玉和張梅溪到了香港,他仍然潛心于美術(shù),結(jié)交了金庸等一票好友。
有一次,黃永玉約金庸、梁羽生吃飯,吃到七七八八,該買單了,六目相對:誰帶錢了?
“我沒帶!”“俺也沒帶!”眼見著就要挨揍,黃永玉趕緊用手指蘸了點豉油辣椒醬,把店里養(yǎng)的寵物魚畫了下來。
金庸也麻溜打電話,讓附近《星島日報》的編輯帶稿費來買單換畫,三人拍拍屁股,大笑出門。
黃霑當(dāng)時剛與女朋友分手,又投資電影失敗,負債累累,很多人都不敢搭理他。
黃永玉卻帶著酒去看他:失戀算個屁,你要懂得失戀后的詩意!
黃霑立刻罵了回去:你才放狗屁,失戀都要上吊了,還能有詩意?
他罵雖罵,卻聽懂了這份別樣的安慰,很多年后還不忘感慨:全香港都希望我死!只有他來安慰我。
1983年,黃永玉給大劇作家曹禺寫信:我不喜歡你解放后的戲,一個也不喜歡。
他毫不留情地批評對方,心不在戲上了。曹禺一直將這封信保存著。李敖曾說:我認識的人越多,我就越喜歡狗。
黃永玉也愛養(yǎng)狗,家里有好幾條,每年得進行輪流選舉,選出一條頭領(lǐng)。
他說:狗單純得多了,狗真正天天想你,人就不知道了。
小時候家里有一條土狗,每次出去和別的打架,黃永玉總要跑出去幫忙,他自己也說自己“護短”。
2004年夏天,鳳凰的鄉(xiāng)親告訴80歲的黃永玉:沱江上游有人開了一家化工廠,
江水都被污染了。黃永玉一聽,叉起腰:老子帶幾個人去‘搞’他們一下。他居然把化工廠的辦公室給砸了。他說,愛護自然要像講衛(wèi)生一樣自覺。
■ 生活,是很好玩的
吃過的所有苦,終會熬出甜,終會照亮前方的路。
1968年,北京流行批黑畫,黃永玉剛從重慶寫生回來,聽人說“有人畫了個貓頭鷹,出大事了?!?/p>
他不以為然地跟朋友吐槽:畫個貓頭鷹有什么了不起呢?我也畫過。
結(jié)果他去黑畫展一看,他畫的貓頭鷹掛在最中間,他就是頭號批斗對象。
圖 | 黃永玉的貓頭鷹
很快,黃永玉被關(guān)進牛棚。造反派拿皮帶一下一下地抽他,他至始至終沒有喊疼?;氐郊遥S永玉還對張梅溪說笑:今天挨了224下。
妻子看黃永玉被打得血肉模糊,白襯衫血肉粘在一起脫不下來,哭得要死:黃永玉連忙用吻止住她的眼淚,還寫了首情詩《老婆呀!不要哭》:
我吻你,
吻你稚弱的但滿是裂痕的手,
吻你靜穆而勇敢的心,
吻你的永遠的美麗。
他滿不在乎地說:世界不會永遠是這樣的!
每一次挨批游街回來之后,他還能跟別人描繪北京街頭的風(fēng)景。他們一家人住在昏暗的小房子里,張梅溪的身體越來越差。
為了讓她開心起來,黃永玉在墻上畫了一個兩米多寬的大窗子,窗外野花盛開,陽光明媚。
大家訓(xùn)斥黃永玉:別整天樂呵呵的,這年頭要沉重。黃永玉回答:既然你們說我不沉重,那我就裝沉重嘍。
他找來一個醫(yī)療本,給自己寫上心臟病、胃潰瘍、肝硬化……
寫了一百多種病,批斗他的人一看也樂了:臭老九,你這病,也特么忒多了點。
后來,黃永玉被下放到干校,沉悶的勞動生活之余,他就去逮蛐蛐,挖個坑看蛐蛐打斗。
農(nóng)場里有一本《辭海》,他就把那本《辭?!贩瓉砀踩サ目?。
■ 我又不是老頭
不要愁老之將至,老了,也能可愛。衰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按照自己的理想活著。
黃永玉曾經(jīng)著寫《比我老的老頭》,但他本人是不認老的。年過九旬的黃永玉還喜歡紅衣服,手上常常拿個煙斗。
人家都好奇地跑來問他養(yǎng)生秘訣,他說:我從不養(yǎng)生!喜歡睡覺、不吃水果、不運動……
最愛做的是守在電視前看連續(xù)劇,周末還看看《非誠勿擾》。
白巖松曾經(jīng)上門拜訪黃永玉,他叼著煙斗,戴著貝雷帽,正在捯飭自己心愛的紅色法拉利跑車。
白巖松驚訝地問:老爺子,您一把年紀(jì)還玩這個?黃永玉回他一個大白眼說:我又不是老頭兒!
黃永玉因病住院時,白巖松特意去看他,心里捉摸著怎么安慰這個老人。
結(jié)果黃永玉一看到他,笑呵呵地說:住院手術(shù)真有好處,你看,我一下子瘦了幾十斤!
這讓白巖松不由得肅然起敬。老爺子曾經(jīng)在黃金歲月去東北養(yǎng)豬,他從來沒有抱怨訴苦,反而一臉驕傲地和白巖松炫耀:我養(yǎng)那豬,特肥!
■ 你們都太正經(jīng),我只好老不正經(jīng)
2006年,黃永玉將自己畫作和收藏,捐給湖南吉首大學(xué)。捐獻儀式那天,大家讓黃永玉致辭。
黃永玉說:你們不用擔(dān)心,我已經(jīng)告訴家里人了。一旦我的后代真吃不上飯,餓得要討飯了,也應(yīng)該距離吉首大學(xué)遠一點,免得影響你們。
黃永玉多次表示:我手里收藏的各種玩意,不論價值如何,在我走之前一律捐出。
他壓根本不在乎錢財名利。國家博物館曾經(jīng)為黃永玉舉辦個人作品展,所有人都稱呼他黃大師,他一點也不高興,拉著臉說:
我算什么大師?如今真是教授滿街走,大師多如狗!
他的學(xué)生想要做一個“黃永玉畫派”,黃永玉破口大罵:我不想成群結(jié)黨,狼群才需要成群結(jié)黨,獅子不用。
活到95歲,生死黃永玉本人早就看淡了。他長壽,沈從文、汪曾祺、金庸……多少人走在他前面。
黃永玉開始調(diào)皮,想在死前就開追悼會,找個躺椅躺在中間:趁自己沒死,聽聽大家怎么夸我。
他甚至對自己的骨灰想了幾種方案,跟老婆煞有其事地商量:不如把我的骨灰倒進馬桶,請個老先生來沖水。
老婆:這樣會堵住馬桶,拒絕。黃永玉:那不然分成一個個小包,送給追悼會上的客人,拿回去種花。
老婆:你就是想半夜嚇人。黃永玉:那不如把我的骨灰包成餃子給大家吃,最后宣布,你們吃的是黃永玉的骨灰!老婆:……
其實,所有的不正經(jīng),都是一種深情,在薄情的世界里,懷著熱愛去生活。
老了,就做黃永玉。80多歲時,黃永玉榮登時尚雜志《時尚先生》封面,叼著煙斗,翹著二郎腿,靚仔。
拍完回家,黃永玉跟太太炫耀:怎么樣,靚仔吧,哇,我,太好看了吧。
黃太太:臭美。我要聽你吹號。黃永玉:好好好,想聽哪首?
或許我們很難活成第二個黃永玉,但漫漫余生里,我們可以試著做野孩子。
對自己、對朋友、對愛人、對生活,多一分肆意,少一分顧慮,做個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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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wù)特別好,而且給人的感觸也挺深的,真的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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