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內(nèi)容為虛構(gòu)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曲彎彎覺得自己的人生過得有些人如其名。
她的師父曲昀藥圣在當(dāng)日起名的時候有著超神般的希望和見地,想讓她的日子過得波瀾起伏一些,因而給她起了一個這樣的名字。
彎彎曲曲。
現(xiàn)在一語中的。她覺得自己確實過得有些不大如意,尤其是近兩年來。
兩年前,慘遭丈夫拋棄的她守著小藥廬,雖然不是以淚洗面,但也傷感了一段時日。尤其在一天,她上山采藥多日未歸,最后還是被自己家?guī)煄藦纳焦壤飺屏嘶貋?。出門的時候是走著出去的,回來卻要幾個人抬著,這很難不讓人產(chǎn)生聯(lián)想。
她師父腦洞大開,善做主張地把她這一遭遇歸為:為情自殺!
憂憂慮慮地替她理好一身傷后,為了避免自己的衣缽再次想不通——
在一日傍晚,彩霞燒過之后,大地回歸平靜。藥廬前的木棉樹上棲息著一群喜鵲,不時啾啾地叫兩聲。天上露了彎狼牙月,似乎瞇了的眼睛,笑望人間。
今天難得師父不在身邊,傷好復(fù)原的曲彎彎想放飛一下自我,換上夜行衣準(zhǔn)備去穎城娛玩一番。在她剛關(guān)了藥廬門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瞧見暗色中飛步跨來兩條人影。前面那條白色的正是她師父,至于后面那個穿得五花斑斕,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著裝的仁兄。她想了想,確定沒見過。
仁兄似乎跟她師父是舊識,一路過來只聞其聲,“藥圣,您放心,這個事情包在我的身上。”
“這個世上就沒有我常笑笑解不開的心結(jié)!”
“只要一年時間,我就能把小藥圣變成一個開朗健康不再為情所困的人!”
曲彎彎心中突突一跳,剛準(zhǔn)備轉(zhuǎn)身,無奈她那師父視力極佳,諒她一身夜行衣也瞞不過她,遠(yuǎn)遠(yuǎn)便喚?。骸皬潖?,別走!”
聲音方落,人一個折身,已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芈湓诹怂拿媲?。她看著面前皮笑肉不笑的師父,心中再次突突兩跳,耳畔忽然一道聲音炸毛似的響起:“這就是小藥圣?。?!”
此處省略這位仁兄目瞪口呆地吸氣一炷香……
曲彎彎知道自己長得不算出眾,但也決然沒到滲人的地步。她性喜低調(diào),尋日里沒事都是守著自己的小藥廬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或者上山挖藥抓毒蟲。是以,這穎城中見過她的人并不多。
她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怎么?我有……”話到這里被對面五彩斑斕的仁兄掐住,他鄭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圍著她打量了兩圈,嘖嘖兩聲后:“果然是陷在情網(wǎng)中的人?。∈莩蛇@樣……女人該有的一點都沒有!”
她自小體瘦,看上去嚴(yán)重營養(yǎng)不良,也有人說過她發(fā)育不全。但是,她還算尊貴的藥圣身份擺在這里,誰他媽在要她救命之時還敢來戳她的短。來說她女人該有的都沒有,而且是一點都沒有!?。?/p>
眼風(fēng)里瞟見自己師父目光里有某種類似幸災(zāi)樂禍的笑意,她臉色不容樂觀,剛想開口反駁些什么,旁邊的仁兄又喋喋不休,“你看看你家?guī)煾?,多有起伏感??!那句詩叫什么來著,橫看成嶺側(cè)成峰,遠(yuǎn)近高低各不同!對,就是這么個感覺……”
曲昀眼中的笑意一頓,老臉微微一紅,裝模作樣地咳上兩聲,擺手道:“常兄弟,別說遠(yuǎn)了!我請你來是為了治我愛徒的心病的……”
“藥圣,您放心,小藥圣的心病包在我的身上……”常兄弟一張快嘴,往往別人的話還沒落音,他的便噼啪接了來:“我終于明白小藥圣為什么會慘遭她相公的拋棄了,我這人快人快語不懂得隱瞞,也就直說了!肯定是因為小藥圣沒有女人特色,跟她在一起待久了都跟斷袖似的,還不如直接找一爺們呢……”
曲彎彎感覺自己快忍不住了,臉色有些不是很耐看,咬牙拉了拉在一邊又恢復(fù)滿臉春風(fēng)的曲昀:“師父,借一步說話!”
兩人交頭接耳地朝木棉樹那邊靠去。曲彎彎銀牙咬得蹦蹦響:“您確定您給我找的是一個正常的人類?”
她師父打探她兩眼,賊眉鼠眼地笑著:“人是我早些時日托你師公找的,你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叫他給你再去找一個??墒悄悻F(xiàn)在是個正處于失戀之中的人,不找個人來看住你為師是不放心的。萬一你又想不通去跳崖怎么辦?”
“那我只能多謝師父的好意了!?。 ?/p>
2、
曲彎彎覺得自己的身邊養(yǎng)了一只八哥。
常笑笑的精力之旺盛已經(jīng)超出了她的科學(xué)理解范疇,完全能沒日沒夜地在你耳邊叨叨。而她又是喜愛清凈之人,尤其是在研究藥理的時候,最受不得人叨擾。終于有一日忍無可忍,連續(xù)三月沒有休過好眠的她,趕在常八哥之前起了個大早。一早上什么活也沒干,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lǐng),抓了一對毒蟲毒蛇在院子里試藥。
常八哥瘋瘋癲癲地過來的時候,正看到她坐在院中,左手一只巨蜈蚣,右手一只熒光蝎,腳下踩了一對蝰蛇,淡定地抬眸:“笑笑,過來幫一下我!”
他在原地杵了半刻才回過神來,避退三尺,說話都不利索了:“漢……漢子,果……果然……是條漢子!”
曲彎彎的手故意一抖,哎呀地叫了聲:“抓不住了!”
八哥再無它話,逃之夭夭。
后來,只要他一靠過來說她不愿意聽的話,她都會緩緩從袖中摸出一對毒蟲。他立馬閉嘴。
把他降住后,她才算過了幾天真正太平日子。一如既往,那個人不在的時候,該吃吃該喝喝,該玩毒就玩毒,該出門采藥兩個月不見人就不見人。
只要不往傷心處想,其實生活還是挺美好的。
這日正巧閑下來,藥廬門前也無人詢問,她捧了些瓜子坐在院中剝著,閑翻戲文。正被懶媚春光拂得快要睡著的時候,常八哥的聲音炸雷似的響在耳邊:“藥圣,別睡了!你的故人來了……”
八哥的聲音分貝只要一超過她預(yù)想的范圍時,她都會習(xí)慣性地去摸袖子,然而這次手剛攏起來的時候,卻被他拉住了,一股大力直接將她從榻上拉了下去。不由分說地,拉出了院落。
然后,她在院門口處看到了外面的一隊人馬。坐在最前面青鬃駿馬上的那個黑色長袍的人,她是認(rèn)識的,正是兩年前拋棄她只留下一紙休書就不知去向的,她的丈夫。不,應(yīng)該是前夫!此際,他的目光隔著淺薄陽光定在她的身上,半響才下馬,轉(zhuǎn)到后面的轎子處,伸手撩開轎簾,從里面躍出一個一身黃衫的女子。
她聽到他低聲喚了句:“夫人!”
兩年前一覺醒來看到案幾上休書的那一瞬間,是怎樣的心情呢?大概就是如同現(xiàn)在這般,心中窒息般地痛著,面上還要維持鎮(zhèn)定,怕給病人帶上負(fù)面情緒。她是醫(yī)者,心中掛念的應(yīng)該是天下民生,至于這檔子風(fēng)月之事。痛了,就該讓它過了!不能沉醉,不能耽匿。
笑笑也算是跟她相處了快兩年的人,自然看出了她情緒的不對勁,在她耳邊揣測道:“藥圣,你這故人好像非同小可??!莫非,他就是當(dāng)年拋棄你的那個負(fù)心漢!”言畢,觀察了一下她的神色,心中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想,悄悄握緊了拳頭:“這人看上去人模人樣的,真看不出來是這般德性!你說拋棄就拋棄了,還娶了個胸大的回過頭來秀恩愛,這不寒磣人么呢!要不要我去教訓(xùn)教訓(xùn)他們……”
話說著,正準(zhǔn)備動手,被她拉住,“不用了,我覺得你打不過他。”理了理情緒,努力維持著一丁點的笑意,她緩步朝前,看似平靜:“司空公子你這興師動眾地來我的小藥廬,我這里寒門簡陋,怕是有些擔(dān)待不起吧!”
他正把那黃衫女子扶下馬車,轉(zhuǎn)過頭來,勾著一雙深邃的眸子,沉默地望著她。倒是那女子,不知道她與自己丈夫之前有過夫妻關(guān)系似的,真真自來熟,一過來便拉住她的手:“原來你就是穎城鼎鼎有名的藥圣?。∥沂菑男贸沁^來的,家弟患了一種怪病,兩年未愈,想請你過去瞧瞧?!?/p>
她還沒回話,笑笑在一邊習(xí)慣性地?fù)屜攘耍骸拔覀兗宜幨ゲ怀鲈\!”
她注意到笑笑話音方落時,那邊的男人急速地定了他一眼。她到底不是灑脫之人,對于當(dāng)年的事情還想了解個通透,就算是被騙了,也該有個前因后果,因而揚聲駁回了笑笑的話:“不,我愿意跟他們前去。”
3、
人生真的是處處充滿著意外。
曲彎彎怎么也想不到當(dāng)年那個說自己乃普通家庭的丈夫,居然是忻城里赫赫有名的財主。她與他相識于穎城,確認(rèn)對彼此有情后便定了終身,走到一起。守著小藥廬過了一年多的安穩(wěn)歲月。
她以為這樣的歲月,會是永遠(yuǎn)。
直到那個早上,他一紙休書留下,影蹤不見。她才渾渾噩噩地從夢中醒來。對,這一切只是夢,她夢到自己嫁了人,那人喜歡穿黑色袍子,有俊美的眉角,不愛說話,不愛笑,總是沉默地伴在她的身邊。
夢醒過后,唏噓一場,覺得甚是荒唐!
她連他家在何處,有什么樣的過往都不了解,就一頭扎進溫柔的情網(wǎng)中,想織出美滿未來。
來到司空家的這些日子,她除了給他的弟弟看病,幾乎是整日同笑笑待在他給安排的小院中。她聽到路過的小丫頭議起,家主和夫人可真是好一對璧人?。〖抑髯孕⌒郧楣殴?,不愛與人接近,可是自從娶了夫人之后,那孤僻的性子不知道改了多少。
末了,還期期艾艾充滿幻想地嘆上一句: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吶!
這里沒人知道她的過往,她與她們口中的家主原本也是夫妻之事,原本也許諾過彼此一生的愛情。小丫頭們的話,真是扎心了……
笑笑見她成日里坐在院中發(fā)呆,生怕她又愁出個好歹,冒著生命危險跟她說了一番話:“藥圣,我知道你愿意來這地方是想挽回你的愛情。可是事已至此,你也看到了,那司空珣的心中根本就沒有你!你又何必故意不治好他弟弟的病拖著給自己找個借口賴在這里呢?如果這種事情換在我的身上,我鐵定轉(zhuǎn)身就走了,與他老死不相往來。得不到只能干看著,不難受嗎?”
曲彎彎想不到平日里嘰嘰喳喳的常八哥居然能一眼道破自己的心事,頓然做賊心虛地咳了兩聲,沒做答復(fù)。
不過,她心中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時候跟司空珣攤牌了。
正在思忖著下一步該如何走時,耳邊冷不丁又傳來了常八哥的聲音:“我覺得嘛,女人治療失戀最好的方法就是尋找新的愛情?!鞭D(zhuǎn)過頭定定然望著她,眉飛色舞的神情有所收斂:“藥圣,您看我成嗎?”
“啥?”她一愣一愣的,愣是沒反應(yīng)過來。
此際,八哥的那張放大在眼前的臉,在她看來尤顯詭異。他的聲音里還帶了點小傷感,摸了摸鼻頭,“我自小就崇拜藥圣一脈,長大了沒想到能這么近距離地接觸你。而且經(jīng)過這兩年的相處,我發(fā)現(xiàn)彎彎你除了沒胸之外,還是有很多優(yōu)點的。我也知道自己哪點都不如那個姓司空的,但是我能一輩子陪在你的身邊,你說什么我就做什么。這樣可以嗎?”
這是他生平第一回叫她‘彎彎’,讓她開始覺得他不是在開玩笑。
剛想回答些什么,院門口一聲咳嗽傳來,兩人皆回首望了過去,正是司空珣。
他左手負(fù)在身后,右手微微抬起,掩在下巴處,正側(cè)身對著這邊??此麡幼?,應(yīng)該是來了許久,剛才兩人的對話,多半是聽見了。她耳根子一紅,撇過頭去不敢看他。倒是八哥炸毛似的彈了起來,活脫脫一副抓賊模樣,沖過去噼啪數(shù)落:“你這樣偷聽別人的話有意思了?我告訴你,我常笑笑不比你差。你給不了彎彎的,我來給她!”
也不顧司空珣那開始變味的臉色,繼續(xù)說著:“你可知道當(dāng)年在你走之后,她為你跳崖自殺一事?”
司空珣沒有回話,目光掠過她的臉上,仿佛想要在上面找尋些什么。然而發(fā)現(xiàn)她都是一臉事不關(guān)己地坐在那里,又迅速轉(zhuǎn)了回來,眸子益發(fā)深沉,只是說了一句:“我今日前來有些私人事想找藥圣商量,還望常兄能回避一下?!?/p>
4、
笑笑走后,司空珣緩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低頭望著她,忽而問出一句:“你當(dāng)年真的想不通去跳了崖?”
“既然事情都過了,你現(xiàn)在也娶了自己的妻子,還問這么多干什么?”她只感覺他的目光中有一個吸人的旋渦,不敢去對視。但回答出的話,卻一字一字,吐詞清晰。想了想,又道:“既然你自己找過來了,那也好。我準(zhǔn)備離開你們司空家了,但是臨走之前有兩件事情不明,第一:當(dāng)年的事情你總該給我個說法。第二你弟弟明明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至于中的什么毒,你我心知肚明?!?/p>
他并未選擇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突兀地說了一句:“其實,我不算真正司空家的家主,頂多也是半個。掌管我們司空家的,是我舅舅?!?/p>
“什么意思?”她站起來,追問。來了司空家也有一段日子,他口中的舅舅她只見過一次。初次給二公子看病的時候,那人一身藍(lán)袍,有著不怒自威的氣勢。他偕同司空珣過來的時候,她看到丫頭們都是先向他行禮再向司空珣行禮。
他也只跟她說過一句話:“姑娘,這是我小外甥,你一定要救他!”
不惑之年的男子,久經(jīng)人世,有銳利冷靜的目光,讓人猜不透摸不清。曲彎彎活了這么久,還是頭一回感覺到一個人的眼神,也可以成為利器。
司空珣話到此,仿佛顧忌著什么,又一口打住了,明顯不欲多說。
這府中有些風(fēng)云暗涌的故事!曲彎彎不傻,不是看不出來。但也知道以他的性格,他不愿意開口的東西,哪怕你拿著刀逼問他都沒用。想了想,心中有些黯然,“既然你不愿意說,那我也不勉強。不過我們是不可能到一起的了!我雖然不是個灑脫之人,但也總不能觍著臉去倒貼你,做丟藥圣門人之臉的事。我本想著這次來,能挽回一些什么,終究是我妄想了!”
說完,準(zhǔn)備轉(zhuǎn)身進房,聽到他在身后喚了三個字:“等一下!”
心頭一跳,她呼吸都提了提,回頭的瞬間,又裝得不動聲色,只是有些不解地望著他。
他左手依然負(fù)在身后,往前靠了一步,與她有一臂的距離。低著眸,望她半響,忽而伸手,把她有些寬敞的領(lǐng)口往上拉了拉,皺眉說了一句:“以后,就別穿這么低的衣服了!”
她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想也沒想地回出一句:“穿這么低怎么了,反正里面又沒什么可看的?!?/p>
他的眉頭一松,望過來的眼神,依然深不見底:“就是因為沒什么可看的才覺得尷尬??!”
說罷,眉毛跳了兩跳。
她仿佛看一個怪物般將他盯了半響,臉色逐漸從醬紅色,變?yōu)殍F青,積壓了兩年的怒氣噴薄而上,抄起一邊的凳子就丟了過去:“去你奶奶的!司空珣,你個烏龜崽子,不聲不響地離開我去娶了別人,我還沒找你算賬!今兒你還好意思回過頭來秀恩愛,嘲弄我……”
罵到后來,眼睛開始泛紅的時候,忽而被他一把攬在了懷中,“彎彎,我知道是我對不住你。”
他的懷抱還像當(dāng)年一般,給人以溫柔的感覺。記得第一次被他抱住的時候,她都有些詫異,這么一個看似冷漠寡言的人,身上竟然有這樣的溫暖。
她難得放縱一回,淚水遏制不住,打濕了他的衣襟,“你知道當(dāng)時候我看到休書有多難過嗎?如果不是你這次帶了你的妻子過來,我會一直在那里等著你的,我不信你會把我一個人留下。真的,我從來都沒想過是你拋棄了我,我擔(dān)心的是你背著我去承受了我所不知道的東西。”
話到最后,已是自語:“司空珣,你讓我怎么辦??!”
5、
曲彎彎覺得自己已經(jīng)把‘藥圣’的‘圣’字發(fā)揮到了極致。
在司空家的夫人北冥荼過來拉著她的手說,把可憐無辜都表現(xiàn)在了臉上:“藥圣,你就幫幫我吧!我懷孕了,但是自小身子骨弱,擔(dān)心出個好歹。你幫我安了胎再走嘛!”
然后,她就這樣留了下來。以替前夫的夫人安胎之事留在了司空家。
呵呵,說起來她都想替自己鼓掌,替自己喝彩!簡直是偉大至極,頭頂圣母光環(huán)了。雖然,她留在這里,滿腔子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病人’的丈夫身上。而且,她也看不出這司空夫人是哪門子的身體弱了,留她下來純粹是因為無人解悶,想抓她打發(fā)時間。
即便她總是冷臉相向,有時候都愛答不理了。北冥荼那廝仿佛沒食過人間煙火一樣不會看人臉色,還大發(fā)興頭跟她結(jié)了金蘭,圍在她身邊姐姐長姐姐短的。最后,弄得她都不好意思起來。
這日又拉著她去湖邊看鳥,一路上蹦蹦跳跳的,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個有孕之身,需要注意著。司空家不愧是忻城有名的強豪,府邸建得大也就罷了,府中還有一個人工湖。一路被北冥荼拉過來時,曲彎彎觀風(fēng)望景的覺得開了不少眼界,也由衷地感嘆著司空珣的家大業(yè)大。
孫子以前倒是挺會裝的!
嘴邊胡亂地應(yīng)著北冥荼的話,心中卻在尋思,自己到底被司空珣那賊犢子給騙了感情之外,還有什么。是了,還有自己的看家本領(lǐng)!他那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弟弟的毒,明明就是出自她曲彎彎之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而她記得,當(dāng)初這些獨門本事是展現(xiàn)給那姓司空的看了的。
只是,他又為何要給自己的弟弟下毒?而且,這府中除了他舅舅之外,似乎還有另外的一只大手。
悵悵晃晃地被拉至湖邊,不料那司空珣正斜倚著欄桿站在一簾疏柳下,眸光里帶著一種大房和二房能和睦相處的滿足笑意。北冥荼一過去就摟住他的脖子,嬌滴滴地喚了聲:“相公!”
曲彎彎感覺自己的手抖了二抖。
與此同時,她不曾看見的是,司空珣的嘴角細(xì)微地抽了一下。
北冥荼的聲音嬌柔得能擠出水來,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卻狡黠地轉(zhuǎn)動著,“相公,你不是說只要人家懷了孕,就帶人家出門去玩兒嗎?你還說了,下次出門做生意允許人家跟在身邊的。這些承諾,你一個都沒實現(xiàn),你好壞,不講口齒!”
司空珣的嘴角又抽了一下,定了定神才道:“好,只要你乖乖把胎養(yǎng)好了,等小孩一生下來,你愛去哪里,我便跟你去哪里!”
一盆狗糧,澆得猝不及防!曲彎彎是怎么也不會想到,這北冥荼拉她來湖邊是虐狗的。
現(xiàn)在的心情,可想而知的他媽郁悶。她裝作淡定地眺望著翠油油的湖面,眼風(fēng)卻忍不住瞟旁邊,北冥荼的手還有沒有掛在他的脖子上。
笑笑最近越發(fā)神出鬼沒,出現(xiàn)在身邊的時候,正在出神的她被嚇了一跳。他的話沒以前多了,聲音也沒以前高了,低頭在她耳邊道:“藥圣,我有些話想要同你說。”
跟了他的步子轉(zhuǎn)過一處回廊,正靠著白墻,才從他的聲音聽出他黯然的情緒:“藥圣,我知道我于你而言,不過是生命中的一個玩笑。你師父找我去藥廬陪你,也不過是想逗你開心,別再糾結(jié)過往之事?,F(xiàn)在既然你要留在司空府,可我卻終究找不到一個一同留下的理由。我想,我這個玩笑也開完了,我該離開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沒有半點波瀾,卻叫她聽起來有種濃濃的悲傷之感。
曲彎彎甚至不敢抬頭去看他的眼睛,不敢去觸摸那黑瞳里面的底色。
他伸手替她拂了拂貼在臉上有些倉皇的亂發(fā),繼而又說道:“興許你留下來也是對的,經(jīng)過這段日子在司空府的了解,當(dāng)年司空珣娶他妻子可能真的是不得已。至少我明白,他還是愛著你的。”
“那又有什么用?他們的小孩不久就會降臨人世,而我也永遠(yuǎn)不可能待在這里了!”曲彎彎咬了咬唇,駁回他的話,卻找不到挽留他的說辭。
這兩年,她又何曾不知笑笑對自己的情意,在一點一點地改變。只是,那是給不了的東西,提都不要提起。
她的心中,從始至終,也只有那一人。
6、
三個月后,北冥荼自稱胎象穩(wěn)固下來,逐漸不來找她。
曲彎彎望著她日益鼓起的肚皮,尋思著該找個機會離開了。在房中打點完行裝之后,思來想去,府中連個說告別話的人都沒有。她想起了那時的笑笑,他離開時又該是怎樣一種心情。只怕此別天高路遠(yuǎn),一生都再無相見的可能了吧?
而她與司空珣,也會是這般嗎?
步子還沒跨到門口,一道頎長的身影立在門前,穿著束身黑袍子,仿佛要連光都遮住。
曲彎彎下意識地退了一步,與他隔開距離,實在找不到話題:“你來了?!?/p>
他跨進房后,順手把門給掩上了。上前一步,靠近她,眼見得她往后退去,伸出右手把她拉住,眸中光彩依然教人判別不清:“這幾日府中有事發(fā)生,你別亂跑?!?/p>
“我想回藥廬了!”曲彎彎半響才對出這一句,被他想也沒想地否決:“不行,要回去到時候等我把事情辦完了,跟你一起回去?!?/p>
她干脆把包袱放回床上,以一種自己都看不起的酸溜溜的聲音說出一句:“我那小廬孤寒,你一家三口過去的話,實在有些廟小?。 ?/p>
司空珣沒有再答話,而是凝視她半響,又轉(zhuǎn)身出了房門。待曲彎彎再次想出去時,才發(fā)現(xiàn)門外把了兩位名為服侍實為監(jiān)視的丫頭。而且,讓她更郁悶的事情還在后頭。她本仗著自己是藥圣出身,自小習(xí)毒習(xí)醫(yī),以為隨便給她們下點藥藥暈了便可走人。
然而閃瞎她狗眼的是,這兩個看似弱不禁風(fēng)的丫頭實則是兩位壯士。她的蒙汗藥迷魂香小毒蟲全部都奈何不了她們,仿佛她在那里雜耍似的。最終,她認(rèn)清了一個事實:自己被司空珣那孫子給軟禁了!
這是她生平第二次后悔沒跟自己那神通廣大的師父學(xué)習(xí)武藝。當(dāng)初她看不上拳腳功夫的野蠻粗鄙,現(xiàn)在拳腳功夫?qū)λ褚恍?,這風(fēng)水啊總有輪流轉(zhuǎn)的一天不是?!
在里面不知流年如同米蟲般過了幾天,于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迎來了兩名貴賓。她正百無聊賴地翻完一本醫(yī)書,懶了個哈欠,正準(zhǔn)備去撥燈芯的時候,房門吱呀一聲,轉(zhuǎn)開了。門邊一前一后地走進兩人,前面那個她認(rèn)識,是大著肚子的北冥荼。
而北冥荼手上拉著的那位一身白衣風(fēng)流俊朗的,想來應(yīng)該是北冥荼的弟弟或者兄長無異。
正在她要感嘆北冥家家教好,能教出如此和睦的兄妹時,北冥荼朝她開口粲然一笑,做起了介紹:“這位,是我的霖哥哥!”
哥哥就哥哥,叫什么霖哥哥!聽起來好生別扭……
曲彎彎不解地望著她。她又親熱地拉過她的手,介紹道:“這位就是彎彎姐,司空珣的心頭人?!?/p>
什么情況?她還未待接口,北冥荼笑笑附體一般包攬了話頭,竹筒倒豆:“彎彎姐你不必意外,其實司空珣喜歡的人一直是你,而我喜歡的卻是我家霖哥哥。我之所以嫁給司空珣,那是因為我爹和他舅舅合謀的,要我嫁給他。他與霖哥哥本來也是好兄弟,我們?nèi)齻€幾經(jīng)商量之下,便上演了一出假成婚。兩年前他之所以拋棄你,也是逼不得已,因為那時正逢他父親去世。他本是想帶你回來的,可是司空家被他舅舅掌權(quán)了,自己都尚自不保,帶你回來只會讓你陷入危險。因而,才選擇給了你一紙休書!”
曲彎彎靜下心來捋了捋,如同醍醐一灌,瞬間通透,不由問了句:“小丫頭你這樣做對得起你爹嗎?”
“沒什么對不住跟對得住的。他都舍得下狠心為了自己的利益,讓我嫁一個不愛之人。我又為什么不能背叛他?”北冥荼斬釘截鐵地回復(fù):“更何況,他所做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善事?我這輩子只求和霖哥哥到一起……”
她緊緊地?fù)ё∩磉叺目±誓凶?,滿臉依偎眷戀:“我爹爹早就該退休了,一把年紀(jì)的成天折騰。金錢地位這東西又帶不去地底,爭來斗去的有什么意思?”
臉上是掩不住的幸福之意:“還是霖哥哥好??!等這邊的事情一完,我生了孩子下來,一家三口闖蕩江湖去!”
7、
雖然事情真相大白了,司空家的問題也已經(jīng)解決,但曲彎彎心中仿佛梗了一根刺一般。她覺得這些事情,應(yīng)該是司空珣來親口告訴她的,而不是北冥荼。那小蹄子,明明跟司空珣是假夫妻關(guān)系,還當(dāng)著她的面一口一句相公地喚著,明顯就是酸她的。
問題不在這里,而在于司空珣完全不反駁,甚至還有意縱容,是想看她吃飛醋是吧?
越想越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欺蒙,而且現(xiàn)在府中的家賊已除,看守她的兩個丫頭也早已撤下。可是卻遲遲未見司空珣過來道歉的身影。還端上了是吧?
又是一個黑得密不透風(fēng)的夜,曲彎彎收拾了包裹,準(zhǔn)備再一次離開這個府邸,來玩?zhèn)€失蹤什么的懲罰一下司空珣。這回出門出得很順利,直到過了小院,正昂首挺胸(躡手躡腳)地朝后門處走著,不知何處忽而飄來五個字:“娘子,請留步!”
她是怔了好半晌才明白過來,這話是誰說的。
無奈夜色欺人,她視力遠(yuǎn)遠(yuǎn)不如家?guī)?,尋著不見五指的半空張望良久,都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人的影蹤。剛想啟動腳步時,那聲音在耳畔穿出,輕微的呼吸聲近在咫尺:“娘子,你這是要去哪里啊?”
這是她生平第三次后悔,沒得師父的真?zhèn)鳌?/p>
被嚇得猛然轉(zhuǎn)過身,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溫暖懷抱,被那人一股大力按住,“當(dāng)年的事情,我也是迫不得己。家中突生變故,父親的親信告訴我是舅舅謀害了他,而他已在府中大刀闊斧,準(zhǔn)備新的洗牌。我不想把你帶到一個這樣的環(huán)境里來,只能與你分開,幾番思量后才留下了那封休書?;貋碇蠹偃⒈壁ぽ保乙仓浪缬行膬x之人,那人還是我的好兄弟。最終我們?nèi)松塘恐?,覺得此事只能慢慢來。我舅舅在府中已落穩(wěn)腳跟,一時半會難以扳倒,加之又有北冥荼的父親幫助他。北冥荼本來是要嫁給我弟弟的,但是我弟年幼無知,坐了家主之位也是他們的傀儡。我只好選擇對他下了毒,給他造出一個生病的假象,自己替代著娶了北冥荼?!?/p>
“但是彎彎,離開你的這兩年我實在太想你了!因此才扯出替我弟弟治病的理由,前去找你?!彼o緊地攬住她,生怕這一放開便會消失似的,臉頰都貼在一起:“事情沒辦妥之前,我又不能把真相告訴你。我知道我舅舅的性格,他哪怕察覺出一絲端倪,都會不折手段地拿你成為對付我的棋子。我真的太怕失去你了……”
曲彎彎在他的懷中扭了一下,順勢拉開了些距離:“等等,你說你怕失去我,你堂而皇之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你的小嬌妻到我面前秀恩愛,你這是怕失去我的表現(xiàn)?”
“北冥荼其它地方都好,就是頑皮了些。你放心吧,她不好我這款,她說我太冰冷太古板了!”頭頂男人的眼神亮了一下,里面是藏不住的笑意。
她又推開了他一點,只感覺他的胸腔都要燃起來似的,跟他口中所說的‘冰冷’南轅北轍,蹙眉:“你這叫冰冷?”
“因人而異吧!”他手上倏然加力,把兩人之間的縫隙給抹滅掉,聲音微微一提:“關(guān)于常兄弟說的你為我跳崖的那件事情,我還是想了解一下?!?/p>
司空珣你個殺千刀的!她在心中咬牙切齒地問候一聲,皮笑肉不笑地回道:“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后悔沒跟師父學(xué)武,一次失足也能被你們夸大成為情自殺,著實是一群會講笑話的人!你放心,就算我經(jīng)歷千百次情傷,也不會去自殺的?;钪嗪冒?!”
說罷,笑了兩聲,漫不經(jīng)心地抬頭:“倒是你,新?lián)Q的發(fā)型可真不錯!”
“哦?”他微微有些不解。
她撲哧笑了一聲,笑得賊兮兮的:“你都染了一頭綠毛了,可明晃著呢!老婆大著肚子跟兄弟跑了,說出去,你這司空家的家主臉上也不怎么光彩??!啊,天蒼蒼野野茫茫,風(fēng)吹草低見牛羊……”
她下意識地抵住他,往后退了退,“別,兄弟,有什么事情找你老婆去解決。我已經(jīng)被你休了,現(xiàn)在跟你毫無干系。”
“休了再娶回來不就是了,更何況我還欠你一場堂堂正正的婚禮?!?/p>
尾聲、
兩個月后,穎城郊外的藥廬前來了一支華麗的迎親隊伍。據(jù)聞是鄰城的大戶司空家娶妻,而妻子正是當(dāng)今藥圣。排場十分盛大,在藥廬前擺了三日酒席,只要是前來者都能有幸討得一杯酒喝。
藥圣的名頭本來就撥得響,加之又有這氣派的排場撐著,前來討喜酒的人可謂是絡(luò)繹不絕,擠滿了小藥廬前的那一畝三分地。
爆竹聲聲中,觥籌交錯的鼎沸之外,曲彎彎一身大紅嫁衣坐在床前,被男子打橫抱起,他的聲音響在耳邊:“當(dāng)年,我在這里休了你,便從這里再將你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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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發(fā)信息,對方就是不回復(fù),還不刪微信怎么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