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文麗 年齡:52 歲
01
萬沒想到,我到了這把年紀(jì),還要經(jīng)歷一次出軌的戲碼。
我叫杜文麗,當(dāng)年,我第一次帶王旭回家的時候,我爸就不同意。他看不慣王旭的喇叭褲和大鬢角,看不慣他邊吃邊說,飯粒噴了一桌,更看不慣他當(dāng)著我爸媽的面就對我指手畫腳、呼來喝去。
可他也只敢等王旭走后,才小聲說,“找對象還是得找老實本分的,這個小王,看著脾氣不太好呢,你嫁給他怕是要受委屈……”
我脖子一梗,滿臉的不服氣。那時王旭的做派在我看來,可是有男人味的證明。我就像犯賤一樣,喜歡伺候他。
我媽連忙打圓場,“兒孫自有兒孫福,文麗喜歡,你就別管了?!?/p>
我爸訕訕的閉了嘴,他恐怕也猜到了,我媽也想有個厲害女婿,好把這個家撐起來。
誰讓我爸是個面團(tuán)兒似的爛好人呢。他任勞任怨的伺候爺爺奶奶,卻不受待見,好處都被光會耍嘴皮子的叔叔得了。
在單位他玩兒了命的干,評職稱卻都被別人搶了先。大家伙兒都讓他去找領(lǐng)導(dǎo)理論,他可倒好,只會縮在家里,反復(fù)念叨著“命里有時終須有,人啊,可不敢和命爭?!?/p>
宿命,成了他掩蓋懦弱的遮羞布。
有這么個爸爸,可想而知我過的是什么日子。別人欺負(fù)我,我爸都要按著我的頭去給人家道歉。連我媽也在他的影響下,越來越慫了,掉個樹葉都怕砸頭上。
我那時年輕氣盛,不想一輩子比別人矮半頭。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jì),我對媒人提出的唯一一個要求,就是請她給我介紹個厲害的男人,我再也不想受氣了。
沒多久,媒人就把王旭領(lǐng)到我面前。
02
王旭喜歡斜著眼看人,出了名的愛打架??晌揖褪强粗兴@點,覺得跟著他就沒人敢欺負(fù)我了。
他果然沒讓我失望,那時我沒給領(lǐng)導(dǎo)送禮,領(lǐng)導(dǎo)給我穿小鞋。王旭聽說后,氣勢洶洶的殺過來,一耳光扇的那領(lǐng)導(dǎo)鼻口竄血。
雖然我因為這事被記了過,可同事們都知道了我有個不好惹的男朋友,跟我說話都輕聲細(xì)語的,生怕惹我不高興。
我還從沒這么威風(fēng)過,簡直做夢都能笑醒,所以盡管我爸不同意,我還是喜滋滋的把自己嫁了過去。
我那時還不知道,就是這個我寄予厚望的男人,給了我這輩子最大的噩夢。
結(jié)婚不久,我生下了女兒。王旭很不高興,說他家三代單傳,卻被我這“背運娘兒們”弄得絕了后。
他對我態(tài)度更惡劣了,不管我有多忙,他對家務(wù)都一手不伸,“帶孩子可是你們女人的事兒,你看誰家老爺們天天圍著老婆孩子轉(zhuǎn)了?”
我只能一個人忙得腳打后腦勺,這天,一個不留神,剛會爬的女兒從床上摔下來,疼得哇哇哭。
我急忙丟下炒勺,跑過去抱起她,王旭卻跳腳大罵,“連個孩子都帶不好,你還活著干嗎?”
他一耳光狠狠抽到我臉上,我身子一偏,頭又磕到旁邊的墻上。
我頓時眼冒金星,鼻血飛濺出來,耳朵嗡嗡直響,只看見他嘴巴憤怒的一張一合,但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他看我懵在那里,罵了幾句,覺得沒意思,就走開了。我愣了好久,女兒都在我懷里嚇得不敢哭了。
這是我第一次挨打,以前從沒想過王旭的彪悍勁兒會用在我身上。那一瞬間,我理解了那個被他打的領(lǐng)導(dǎo),是什么感受。
我第二天就回了娘家,因為他實在太過分了,連我爸都說要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他。
誰知他一登門,就先聲奪人,“爸,媽,我不是人,要是再犯,就跟這柜子一樣?!?/p>
他用力打向一旁的柜子,幾拳下去,手就打破了,濺了一地的血。接著又從懷里掏出一把菜刀,一刀劈到柜門上,“文麗,你快跟我回去吧,別打擾爸媽休息了?!?/p>
我爸媽哪見過這種場面,嚇得一個勁兒哆嗦,連他硬拉著我走,都一聲兒不敢出。
我就這樣被他拽了回去。
03
從那以后,他看穿了我們的軟弱,開始變本加厲,稍不如意,就對著我“練拳”。
我有幾次實在忍受不了了,提出離婚。他要不就痛哭流涕、下跪哀求,要不就惡語威脅,說讓我再見不到女兒,一次又一次的消磨了我的決心。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的挨過去,我增長了很多“經(jīng)驗”,比如挨打時盡量別出聲,否則他會打得更起勁兒;再比如多買些長袖、高領(lǐng)的衣服,這樣不容易看出被打了。
我盡量多把女兒送到我爸媽家,等她上初中,我就把她送去住校了,希望能讓她少受些影響。
我爸很贊成,他不是不知道我過得是什么日子,只是他無能為力,只能一遍遍的說這都是我的命,我命里欠王旭的債。他說,文麗,你就受著吧,等債還完了,日子也就好過了。
也許是聽得多了,我竟然越來越覺得我爸的話有道理。
如果我聽他的話,找個像他一樣老實到窩囊的男人,或許會在外面受些欺負(fù),但總不會被家暴??上易砸詾槭牵霋昝撁\的安排,才會讓自己落到王旭手里,這都是命運給我的懲罰,我真的是欠王旭的債。我由衷的相信這點,不然我的日子就太凄涼了,讓人沒有勇氣去審視。
那么就還債吧,還有什么可說的。
我咬牙挺著,竟然不知不覺熬過去十幾年。好在女兒爭氣,考上了北京的名牌大學(xué),讓我得到了許多安慰。
女兒走了,我不愿意在家對著王旭,就迷上了跳廣場舞,也結(jié)交了一幫好姐妹。沒想到就是這無傷大雅的愛好,把我推向了另一層深淵。
04
王旭盯我盯得很緊,每次我去跳舞他都要跟著,說他也要鍛煉身體。
我不管他,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愿意盯就盯好了。
王旭盯了幾天,就說我們跳的不如隔壁那伙兒有意思,他要跟著人家跳。
隔壁那伙兒跳的是快節(jié)奏的舞,跳起來扭腰擺胯,尤其是那個領(lǐng)舞的女人,每天只穿個小背心,說起話來滿臉跑眉毛。聽說年輕時還給南方來的富商當(dāng)過小三,不過富商玩夠了,就拍拍屁股跑了,她根本沒撈到什么。
不過對我來說,王旭去哪兒跳都好,只要離我遠(yuǎn)點就行。
沒想到,王旭從此上了心,飯都可以不吃,舞可不能不跳。
他這么懶的人,怎么突然有這么大癮頭?
我正納悶?zāi)?,就從別人的竊竊私語、指指點點中發(fā)現(xiàn),王旭竟然和那個女人勾搭上了。據(jù)說還很是大膽,公然摟摟抱抱!
好像一道天雷劈得我天旋地轉(zhuǎn),我們都這把年紀(jì)了,他還要不要點臉了,讓我和女兒可怎么抬起頭來做人!
我欠王旭的,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還清??!
我跑去質(zhì)問王旭,他卻滿口否認(rèn),還倒打一耙,說我敗壞他的名譽(yù),先抽了我十幾個耳光,又拿出打火機(jī)點著了床單,說要跟我同歸于盡。
滿屋子煙嗆得我涕淚橫流,我忙打來水澆滅了火,也徹底澆涼了我的心。看著王旭滿不在乎的無賴樣子,我想到了死。或許只有死,我才能徹底擺脫他。
05
這個念頭一直纏繞著我,讓我干什么都魂不守舍,還脫口而出“活著真沒意思”。
旁邊跳的正起勁兒的李姐晃了一下,忙拉住我,“可別瞎想,你什么錯都沒有,干嗎委屈自己,倒便宜了別人?!?/p>
她把我拉到一邊,“我知道有個大師特別靈,我看你挺信這些的,不如我?guī)闳タ纯窗?,就?dāng)散散心也好。”
我心里一動,好像看到了一顆救命稻草,連忙答應(yīng)。
李姐把我領(lǐng)到一個小區(qū),那個大師正坐在涼亭里看書。只見他文質(zhì)彬彬,說話語氣也很篤定,先說了幾件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事,竟然都說中了。我不僅對他刮目相看,覺得他一定能為我指點迷津,忙求他給我推算一下,和王旭到底是什么孽緣。
大師雙眉緊鎖,掐算起來。我心跳的像擂鼓,呼吸隨著他表情的每一個微小變化起伏不定。
好像有一個世紀(jì)那么長,他終于放下手,長出口氣,“確實是前世冤孽,上輩子你是開賭場的,出老千坑了他全部身家,所以今生他來和你討債。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這么多年過來,你欠他的債早就還完了?!?/p>
我有些不敢相信,“真的?真的都還完了?!?/p>
大師斬釘截鐵的說,“都還完了!從今以后,應(yīng)該能相安無事了,否則就又有了因果,會繼續(xù)糾纏不休的?!?/p>
終于熬到頭了!我眼淚不知不覺流了出來,忙抬起手去擦。
李姐遞給我條手絹,“文麗,聽大師的,你不欠他什么了。你自己有工資,也不靠他生活,孩子也大了,干嗎不換種活法,還要受他的氣呢?”
她的話正中我的心坎兒,可我動動嘴什么都沒說出來,無他,我的嗓子早發(fā)不出自己的聲音了。
李姐搖搖頭,拿出手機(jī)給我發(fā)了個文件包,“不著急,回去慢慢想,看看你老公有沒有點改變?”
他真的能改?我有些不敢相信,卻又忍不住心懷希望的回了家。
06
一開門,王旭正躺在沙發(fā)上,臭腳翹在茶幾上,瞇著眼睛看手機(jī)。
沒想到我這么快回來,他有些驚慌,手忙腳亂的想把頁面關(guān)了,可他操作不熟練,半天都沒弄好。我趁這工夫幾步躥到他身邊,一搭眼就看見了上面寫著“我好想你,這輩子也忘不了你對我的好”。
我倒吸了口氣,心頓時涼了半截。
王旭惱羞成怒,“你瞎看什么……等等,你頭上這是什么?”
他從我頭發(fā)上拿下一小片樹葉,我看了看,應(yīng)該是跟大師在亭子里說話,不小心粘上的。
王旭一聽說,眼睛就瞪了起來,“誰準(zhǔn)你見不三不四的男人了,你說,你是不是跟他鉆樹林子了?”
我氣得渾身哆嗦,“我可不像你,一把年紀(jì)還干些沒臉的事。”
王旭沒想到我會跟他頂嘴,一個巴掌把我呼倒在地,又上來對我拳打腳踢。
我忍著身上的疼痛,耳邊響起大師的話,難道我還要跟他糾纏不休?絕對不!這男人我看一眼都嫌惡心!
我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一股勁兒,猛然把他推倒在地,“離婚,馬上離,我一天都不跟你過了!”
嚷完這句,我像去掉了心頭大石,無比暢快起來,對,這就是我的心聲,我忍受了這么多年,早就受夠了!
王旭氣急敗壞的跳起來,“好啊你,反天了,離婚也行,你凈身出戶吧,什么也不許帶!”
“憑什么,這家里的一草一木我都有份。你好好跟我離婚,咱們兩不相欠,否則我就把這個發(fā)到網(wǎng)上,再拿給你領(lǐng)導(dǎo)看!”
我打開李姐發(fā)給我的文件包,遞到王旭鼻子底下。只見一張張照片上,王旭和那個女人摟摟抱抱,親熱的不得了。
王旭之前吃準(zhǔn)我軟弱,覺得只要不當(dāng)著我的面,怎么勾搭都無所謂。沒想到這一幕幕都被李姐拍下來,成為他出軌的證據(jù)。
他喘著粗氣,又想上來打我,我緊握著手機(jī),“再敢碰我一下,我就打110,你就等著進(jìn)派出所吧。”
我的反抗震住了王旭,他傻站了一會兒,一瘸一拐的進(jìn)了臥室。
07
接下來的日子,我咬緊了牙關(guān),一定要離婚,連女兒都站在我這邊,說我吃了太多苦,她早就想勸我離開王旭,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了。
王旭沒辦法,只能臊眉耷眼的辦了離婚,平分了所有財產(chǎn)。這些年他覺得拿住了我,從沒想過我真的會離婚,所以把掙的錢都交到了我手上,導(dǎo)致他沒辦法在錢上耍滑頭了。
離開了王旭,我除了上班,就是和李姐她們一起跳舞、聚會、旅游,別提多舒心了。
有一天,我去李姐家玩,碰見了她愛人,哎?這不是那個大師嗎?
李姐哈哈大笑,道出了原委。原來那個時候我這幫老姐妹都為我鳴不平,又看我實在膽小,就想出了這個主意,利用我篤信命運這點,以毒攻毒,讓我擺脫厄運。
李姐的愛人也根本不是什么大師,而是個教師,多年教書育人的經(jīng)歷讓他很有說服力,這才被她們選中來演這場戲。他說中的那些事,都是李姐事先告訴他的。
“文麗,我們實在心疼你受罪,才胡鬧了一場,你千萬別生氣。你看你現(xiàn)在過得多好,就讓王旭和那只認(rèn)錢不認(rèn)人的女人鬼混去吧?!?/p>
我拍拍李姐的手,“我感謝你們還來不及,哪會怪你們?!?/p>
如果沒有這場戲,我還不會有勇氣反抗,更不會擁有現(xiàn)在的幸福。我早想明白了,命運這東西虛無縹緲,不過是人的自我安慰罷了。
改變生活的希望不能寄托在別人身上,始終是要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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