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01
六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考上同一所大學。
四年的大學生涯里,我們并沒有像別人所說的腐朽的大學生活一樣渾渾噩噩而過。
六月一直很努力,拿了三年的國家一等獎學金;生活中,她是個很可愛、很善解人意的姑娘,簡直就是父母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大四那年,六月順利得被保研到北京一所985高校,也是那一年她的父母下崗了,她還有個弟弟在上高中,家里經濟負擔很大,猶豫再三,六月放棄了保研的資格,選擇了畢業(yè)去工作。
我們的輔導員找她做了很多工作,甚至提出幫她申請減免一切的讀書費用,但她還是拒絕了。
我知道她一直都是個很要強的人,我支持她。
那年夏天,她瘋狂地投簡歷,很快就有公司向她發(fā)出邀請,開始面試、復試、錄取。
她是個很努力的人,加上運氣不差,命運并沒有難為她,一切都像安排好的一樣,她順利地被錄取了。
那年她成了我們學校的風云人物。
02
那是家挺大的外企公司,工作環(huán)境很不錯。
六月剛一畢業(yè)就找到這樣的工作,在我們同一屆里算是很好了,我一度很羨慕她。
工作不久之后,有天,她在朋友圈里發(fā)了條動態(tài)“我可能不想單身了”,下邊一片祝福,我也為她高興,我們的小仙女終于要脫單了。
后來在一次聚會中,我們見到了她的男朋友,高高帥帥的一個大男孩,是她部門的同事,比她早一年入職。
她作為職場新人,他幫了她很多,一來二去地兩人自然就走到了一起。
于是我們起哄六月:現(xiàn)在不僅要防火防盜防學長,還要防同事了。
六月的感情很讓我們羨慕,她在朋友圈里曬吃、曬喝、曬一起去過的地方,我在深夜里吃到好幾波她撒的狗糧后向她控訴,可我打心底是替她高興的,或許這就是別人家的男朋友的好吧。
03
時間過得很快,六月慢慢從一個職場菜鳥變成了部門里的頂梁柱。
有次六月在微信里跟我說她馬上就會升為部門主管了,前幾天經理找她談話,有意提任她為下一屆的主管。
六月第一時間跟我分享了這個好消息,還說等她上任的那天要好好慶祝下。
但是還沒有等來六月慶功宴的消息,卻在朋友圈看到她曬出的兩張去馬來西亞的飛機票,我調侃她:這是要去度蜜月了嗎?這么快就愛情事業(yè)雙豐收了。
六月沒有回我。
兩天后,六月主動邀請我們幾個姐妹去吃飯。
飯桌上,她向我們說了她辭職的消息,讓我們很驚訝,那么好的工作打著燈籠都找不到,怎么說辭就辭了呢?
在我們的追問下,六月終于說出了原因。
04
上個月因為報銷的事,她男朋友莫名其妙得為別人背了黑鍋。
他找經理理論,但是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事情就只能這樣子,于是他一氣之下選擇了辭職。
他找到六月,問她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去馬來西亞,起初六月感到很突然,但想了想,還是傻傻地點了點頭。
于是他買好機票,四天后,他們就要離開。
那天晚上我送六月回家,她問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如果是真得很愛一個人,是會不顧一切地跟他走的,不管前面是什么、不管自己放棄了什么。
靠在出租車的后背上,我問她你想好了嗎?
沉默了一會兒,她轉過頭來對我說,想好了,我從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從來沒有過得堅定。
在開始的那段日子里,我每天還能看到她在朋友圈里更新去過的地方,美麗的風景和特色的小吃,但是后來慢慢就少了,不知哪天開始她完全不再發(fā)動態(tài)。
其實那段日子里,我很擔心她,為了所謂的愛情拋棄了很有前景的事業(yè)畢竟是付出很大代價的。
但我還是安慰自己或許是她工作生活太忙了呢?
日子平淡得像水一樣,泛不起一點漣漪,直到聽到她回來的消息。
05
那是她去馬來西亞的第二年,也是她與我失聯(lián)的第一年。
那天下午我接到她的電話,她說她已經回來了,想見見我,我很開心,于是提議叫上幾個姐妹一起出去聚個餐。
六月沉默了一會說,不要了吧,先不要跟她們說吧,或許過兩天我就走了。
那天,咖啡館里的燈光很暗,六月捧著一杯卡布奇諾很久沒有說話,氣氛很壓抑。
我能從她的表情里看出來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她以前就是個能把所有事都藏在心里的人,所以她不說,我也忍住不問。
當咖啡加到第三杯的時候,六月對我說:我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我意料到這種結果,但當六月親口說的時候,我還是很震驚。
怎么了,是不是他欺負你了,跟我說說,我?guī)湍闳プ崴N乙贿呎f一邊揮舞著手里的勺子。
他愛上了別的女孩,那天我親眼看見他們……六月泣不成聲。
六月告訴我,在馬來西亞的第一年,他們過得特別幸福。
他在那邊找了一份輕松的工作,而她則在家里養(yǎng)養(yǎng)花、喂喂魚,每天早上他都比她早起來給她做好早飯,然后親昵地叫她起床;每天傍晚,他們在外面的院子里散步,一起看夕陽、晚霞,當夕陽的余暉落在六月臉上的時候,他總會緊緊地抱住她,在她額頭上留下深深的一吻。
06
后來六月懷孕了,他身上的擔子重了起來,于是他辭掉了原來的工作,在市區(qū)重新找了一份高薪酬的工作,每天早出晚歸。
開始六月很感動,為了自己和孩子,他每天都很努力地去賺錢,但是隨著不回來的時間越來越多,到后來的整宿整宿的不著家,六月開始害怕了,她打電話給他,一個不接就接著打,每次總是打了好幾個電話才接,可每次回復的內容就像是復制粘貼的一樣。
六月的擔心,一天比一天嚴重。
終于在四個身孕的時候,六月去他的公司找他,卻看見了她一輩子都不愿意看到的場景。
她哭著跑出公司,在下樓梯時一個不小心從上面摔了下來,醒來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里。
六月下意識地去摸肚子,發(fā)現(xiàn)那微微的凸起變得扁平,那一刻六月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嚎啕大哭。
他來看六月,六月沒有正眼看他,在好幾次都被冷漠對待后,他交齊了醫(yī)院費用后,就再也沒來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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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后,六月出院,她自己一個人打出租車回家。
在車上她堅定了她要國的決定。
收拾行李的時候,六月不輕意間翻到他留下來的信件,是他在上個公司的東西,內容竟然證實確實是他吃了回扣。
六月心里一緊,原來并不是他給別人背的黑鍋,他就是始作俑者。
六月哭了,她不恨他,她只怪自己沒有看清一個人。
在機場的時候,六月又回想起以前的點點滴滴,竟幾乎忘了他的背叛和欺騙,她甚至幻想,如果他能來找我,或許我就留下來。
在登機前磨了好久還是沒有等到他過來,在經過安檢的那一刻,六月淚流滿面。
07
六月回來后,安靜地找了一份工作。
我知道六月仍然忘不了他。
除了幾個要好的朋友,沒有人知道六月回來的消息,不告訴別人是她想留住最后的驕傲和希望吧。
她曾經是那么優(yōu)秀的一個人,怎么能在別人面前表現(xiàn)出狼狽,或許有一天他會回來找她,她就跟他走,那就沒有人會知道她曾經發(fā)生過什么,她還是別人眼里羨慕的姑娘。
果然在六月回來第三個月,他回來找她,他在六月面前痛心疾首,懺悔過去,希望六月原諒他。
他承認自己跟那個女孩有過曖昧,但他只是想借助她的資源掙更多的錢去養(yǎng)六月和孩子,沒想到他卻被騙了。
他貸款來的錢都被騙走了,現(xiàn)在一無所有。
謊話說得動聽又明顯,連鬼都不會相信,可再說了三遍后,六月竟然被感動了,原諒了他。
08
六月再一次辭職了,他們去了廣州,開了一間小餐館。
每天從早到晚,一個本來坐在辦公室里工作的女孩子,卻要在油煙里度過自己最好的年華。
六月說,我愛他,我愿意陪著他。
店里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還錢的日子越來越近,六月幫他到處借錢,那一年六月欠下了十多萬元的外債。
六月打電話跟我借錢的時候我罵她傻,根本沒有必要為曾經傷害自己那么深的人做這些。
六月沉默了好一陣,說,可是我還是很愛他。
電話里,我跟她講了很多道理,但她壓根不愿意聽我。
沒有辦法,我把我僅有的六萬元積蓄都給了她。
錢是想辦法還上了,就在六月以為可以好好過日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居然染上了賭博。
剛開始是在家里約幾個朋友打牌,六月以為他壓力太大就沒有管他,但是慢慢地,他已經不局限于在家里,而是背著六月在外面的麻將館里打。
六月跟他說過好幾次,他發(fā)誓以后不會再去了,可他的承諾就像一陣風一樣,吹過就沒有了。
第二天照樣地去賭。
從開始的幾塊錢,到后來的幾百幾千的賭。
在六月在店里熬夜擇菜的那個晚上,他輸掉了家里所有的錢,還抵押上小飯館,欠別人一大筆賭債。
無計可施,他想到了逃。
09
他騙六月說有朋友在成都幫他找了份新工作,想要去那邊發(fā)展。
在六月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們去了成都,在成都閑逛了好幾天之后,他并沒有去上班,也沒有朋友來找他,六月發(fā)現(xiàn)不對勁。
于是在她的逼問下,才知道了他又一次欺騙了自己。
那天晚上她一個人跑出去在大街上,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后來六月跟我說她從來沒有像那天那樣失望過,她在那段感情里看不到未來了,感受不到安全感。
為了他,她放棄了優(yōu)越的工作,不計前嫌地跟他一起賺錢還債,把自己的青春留在了泛黃的飯店里……
心軟的六月,還是沒能真正的離開他。
就在他在門口跪了一夜之后,六月又一次原諒了他。
從那之后,他好像變得成熟了起來,開始認真地工作,賺錢,從前的那個他似乎回來了。
10
那個冬天的成都特別得冷。
他每天晚上都把六月的腳抱在懷里捂熱,每天早上起來給六月做早飯,下班后跟六月去菜市場買菜,談論最近發(fā)生的身邊事。
那段日子六月跟我說他真得變好了!
我隔著屏幕能感受到六月滿滿的幸福,只是我希望這次不要再有什么變故了,六月已經不能再經受折磨和打擊了。
那個春節(jié),六月提到了結婚,但是并沒有像她期待的那樣。
他逃避了,當六月把話說了三遍之后,他沉默不語,就在六月關上臥室門的那一刻,她聽到了一句對不起。
六月?lián)湓诖采?,腦子里一片空白,周圍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原來真正的痛都是無法言喻的。
他離開了,悄無聲息地走了!
11
第二天,六月打開房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沒有拿走任何東西,房間里的擺設就像剛搬來的時候一樣,角落里唯一的一張合影落滿了灰塵。
六月打電話跟我說這一切真要結束了。
因為愛過你,所以陪你顛沛流離,因為愛過你,放棄了曾擁有的一切跟你走,可當耐心和愛被消磨殆盡的時候,也就耗盡了當初的勇氣。
轉眼開春了,但是成都還是那么冷,六月穿著羽絨服,拖著行李箱在路邊等車,瑟瑟發(fā)抖,縮得像一個影子,街邊的小酒館里正放著趙雷的《南方姑娘》。
“或許,我終究還不是他的南方姑娘吧?!?/p>
六月苦笑著,風很快吹散了那些歌聲,消失得無痕無跡。
我一直以為世間最美好愛情是生死不離、相濡以沫,但是在經歷了很多事,見過了很多人,分分合合,我動搖了對愛情的觀點。
這世間會有女孩義無反顧地陪你浪跡天涯,但如果有一天,你把她弄丟了,那么剩下路就只有自己走了。
放下這段錯誤得虐戀,余生,六月該好好活回自己。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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