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嶺南魚
段老師是省城人,父親是一家國企的高管,家境優(yōu)渥。她曾就讀于省師范大學教育系,畢業(yè)時本來有機會留在省城一所中學當老師,可她選擇了到農(nóng)村支教。她到這里支教已經(jīng)近兩年。在這兩年的支教生活中,她有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為柴米油鹽發(fā)愁的都市千金成長為一個會劈柴、會做飯、會干家務(wù)活的農(nóng)村女孩。
段老師支教滿一年后,因教育有方,教育理念深得孩子們喜歡,教育局本想將她調(diào)入鎮(zhèn)中心小學,試圖推廣其教育理念,但被她拒絕了。
農(nóng)村小學的學校環(huán)境及生活環(huán)境雖然不及鎮(zhèn)里,但這里的孩子需要她。每當她看到有孩子失學時,她就去家訪,去了解孩子的家庭情況,然后給孩子的家人做思想工作。在這些孩子中,尤其是那些留守兒童最難照應(yīng),也最需要關(guān)懷。
今天她們?nèi)ゼ以L的張小虎就是留守兒童之一。張小虎家前些年剛蓋的房子于去年夏天被山洪沖塌了,鎮(zhèn)里撥了一部分救濟款,再加上他們借來的一些錢在新址上蓋起了新房。前些年的舊債還沒還完,這又添了新債,為了掙錢還債,以前只有他父親出去打工,開春后他母親也不得不和他父親一起出去打工。他和三四歲的妹妹也只好由他年邁的爺爺奶奶照看。
爺爺奶奶不僅要種他們一家六七口人的地,還要照看兩個娃,還要養(yǎng)雞養(yǎng)豬放牛。虎子放學回來后一邊照看妹妹,一邊還要幫忙找豬草、放牛,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wù),有時忙累了也顧不上作業(yè)倒頭就睡了。到了周末,他做完家務(wù)還想和其他同伴玩會兒。父母不在家,他好像也沒了時間寫作業(yè)或者說沒人叫他寫作業(yè),所以學習成績一路下滑。
剛開始,虎子上課還能認真聽講,作業(yè)還能在學校寫一部分,到后來他上課不專心聽講不說,作業(yè)也不寫了,再后來開始曠課了。段老師找他聊過幾次,可虎子啥也不說。最近幾次,聽其他同學講虎子早上也來學校了,但他到了校門口后又走了,具體去哪里了,他們也不清楚。
段老師去虎子家家訪,爺爺奶奶都說虎子一直按時上下學,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再加上爺爺奶奶還要忙地里的農(nóng)活也沒時間和段老師閑聊。
就在國慶期間,聽說虎子和別人因口角發(fā)生了打架事件。由于這事不是發(fā)生在學校,所以大家也沒放在心上。國慶收假后,段老師發(fā)現(xiàn)虎子有些不正常,可無論怎么問,虎子就是什么也不說。就在上個周,虎子又鼻青臉腫地進了教室。段老師把虎子叫到辦公室,問他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如果有人欺負他,老師可以幫他,虎子說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摔的,沒事,真的沒啥事?;⒆釉秸f沒事,段老師就越覺得有事。
自那天后,虎子再也沒來過學校。第一天沒來,段老師沒問。因為在農(nóng)村孩子不來上學也不請假這樣的事很正常,因為各家都離得比較遠,周圍沒有同學可以捎假條或者口信。第二天、第三天過去了,虎子依然沒來上學,段老師讓與虎子同生產(chǎn)組的一個同學上虎子家去看看虎子是不是生病了,順便問問虎子什么來上學。那同學去了虎子家回學校告訴段老師,虎子說他不上學了。段老師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段老師和秦老師去虎子家時,剛好虎子的妹妹這幾天生病了,奶奶在家照顧妹妹?;⒆雍蜖敔?shù)降乩锔苫钊チ?。奶奶告訴段老師虎子不去學校這事她說過虎子好幾次,可虎子不去不說他還說讀書沒啥用,反正念書也是為了掙錢,那還不如過幾年他長大了出去打工,這樣還不用家里花錢。
奶奶說自從過完春節(jié)虎子他爸媽出去打工后至今都沒回來。剛開始出去的時候他兩口子還給鄰居家打個電話讓虎子去接一下,我們家沒電話,電話打到人家家里老是麻煩人家來叫我們接電話,時間長了我們也不好意思,虎子也懶得去接。再后來那兩口子可能忙,電話打得也少了。本說放暑假回來也沒回來,后來又說中秋回來,到中秋又說忙還沒回來?;⒆邮莻€好娃,他怕把我和他爺累著,放學一回家就幫著干活照顧妹妹,早上自己早早就起來幫忙做飯,吃了飯背著書包就走了。我和他也不識字,也不知這娃在學校學得咋樣,可現(xiàn)在咋說不上就不上了呢?
虎子奶奶要去地里叫虎子,段老師說不用了,她們這次來主要是了解一下虎子不上學的原因,等情況摸清楚了再找虎子談。
段老師她倆從虎子家出來后就在村子里轉(zhuǎn)轉(zhuǎn),希望能找到幾個人了解一下虎子的情況。這秋忙的季節(jié),村民們都在地里忙秋收,村里除了偶爾的幾聲雞鳴狗吠,靜悄悄的。
她倆路過一個小賣部,小賣部的門虛掩著。段老師推門進去,店不大,但商品擺放得滿滿的,從煙酒糖茶到飲料瓶裝水,從零食方便面到玩具游戲卡,還有一些小五金,農(nóng)產(chǎn)品等,應(yīng)有盡有。
聽見有人推門進來,站在柜臺后面的老板娘正在理貨,頭也不回地問來人“你要干啥?”
段老師說要喝兩瓶水。
老板娘一聽口音不像是本村人,便停下手上的活兒,轉(zhuǎn)過身來。
段老師一邊問誰多少錢,一邊和老板娘拉起呱來。
老板娘說她開這店十多年了,只要鎮(zhèn)上有的東西,她這里都有,就是鎮(zhèn)上沒有的,她這里也有。她說她男人在省城一個大超市幫人理貨,什么暢銷他都知道,他告訴她進什么貨,怎么進貨,進誰家的貨。所以她家店生意一直都好著呢。
她倆正聊著,這時進來了個初中生模樣的男生。他告訴老板娘來幾個大碗面,幾根火腿腸,幾個鹵蛋,再來一包煙,幾瓶飲料。
老板娘說好嘞。
段老師問這個學生:“你認識張小虎嗎?
學生警覺地問段老師:“你是誰?”
段老師說:“我是張小虎的班主任?!?/p>
學生說:“不認識?!闭f完急匆匆付完款便出了小賣部。
段老師也跟了出來。
段老師和秦老師跟上這個學生。路上無論她倆和這個學生說什么,問什么,這學生要么不答話,要么說不知道。
走了大約五六分鐘,這學生推開門進了屋子,他進去后隨手關(guān)上了門。段老師再推門,門已經(jīng)鎖上了。
段老師這才發(fā)現(xiàn)這是間游戲廳,由家庭住宅改裝而來。原本四間屋子,游戲廳用了最西邊這間,單獨開了門,門里掛著簾子,窗戶也拉著白色的布簾子,從外面看不見里面。其它三間從中間那間屋子進去,門上掛著鎖。
段老師她倆互相對視苦笑了一下,準備返回學校??蓻]走多遠,天下起了小雨,她倆出門沒帶傘,見路邊地里有廢棄的塑料布,兩人只好撿了兩塊頂在頭上,暫時遮一下雨。沒想到雨越下越大,她倆看王叔院子的門開著,就趕緊進來避避雨再走。
王叔說,現(xiàn)在的娃們不好管,大人都忙著出去掙錢哩,娃們跟著老人咋能行,都說隔輩親,你說老人咋舍得罵娃、打娃嘛,除非娃把天捅漏了。別看他們現(xiàn)在掙錢忙著美哩,等回頭娃長大不成器,惹事情,哭都沒門兒。錢是個啥嘛,都是從窮日子過來的,現(xiàn)在日子不比咱那時候好多了,有啥受不了的,多掙那些錢能咋嘛。
老李和秦老師說,你老說得對,看問題一下就看到了問題的本質(zhì),眼前是把錢掙了,可娃沒人管,娃們的前途就給耽誤了。
王叔說那娃就是小樹苗,小時候不剪枝,等長大了再修理就晚了。那養(yǎng)娃和種樹是一個道理,要不怎么說“十年樹木,百年育人”呢,可惜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看不透,總覺得錢好使。
段老師問王叔知不知道村里那個游戲廳。
王叔說怎么能不知道,自從有了那個游戲廳,好多娃,包括一些年輕人一有空就鉆進去玩,一玩就好幾個小時,有些娃連飯都不回家吃,為了省時間都去小賣部買泡面。聽說好玩得很,我去瞅了瞅,沒啥意思,屏幕上的那些東西,打來打去的都是假的,那有啥意思么,把他們一個個玩得美的連家都不回。娃們覺得好玩,天天去玩,大人在外辛苦掙錢,娃們在家不上學打游戲,爺爺奶奶姥姥姥爺管不了。村里還有些年輕人不上學,不出去打工,也不幫家里干農(nóng)活,一有時間就泡在那屋子里,你說這都是啥事嘛!唉,老了,看不透也看不懂了,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也是瞎操心。
雨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停了,天開始放晴,深秋的太陽照在雨后的大地上明晃晃的,秦老師轉(zhuǎn)過身對段老師說:“玉芹,咱們走吧?!?/p>
老李對恩銘說:“咱們也走吧?!?/p>
于是四人站起身來向院子外走去。
王叔邊留四人吃午飯邊送他們往院外走。
四人謝過王叔的好意,出了王叔家的院門,拐上了鄉(xiāng)村的小路。
四人邊走邊聊,不一會就到了大峪河小學,秦老師和段老師邀請老李和恩銘去學校坐坐,老李和恩銘說不了,下午還有事。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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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魚鴻:筆名魚兒姐姐,嶺南魚,《三秦文學》平臺總編,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煙臺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煙臺散文學會會員、煙臺電影學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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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侯自己陷進去出不了只能找專業(yè)的人士幫忙,我覺得挺不錯的,推薦!
發(fā)了正能量的信息了 還是不回怎么辦呢?
被拉黑了,還有希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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