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一位19歲的青年寫下了自己的第一部長篇小說《青春萬歲》,他在序詩當中寫道:“所有的日子都來吧,讓我編織你們,用青春的金線和幸福的瓔珞編織你們。”
而今,已經(jīng)85歲高齡的他依然筆耕不輟書寫青春,書寫愛情,書寫關于人與人生的種種依戀。僅在今年,他就出版了五部不同題材的中短篇小說。這位青春文學的代言人,就是著名作家、學者王蒙先生。
作為當代文壇創(chuàng)作最為豐碩、始終保持創(chuàng)作活力的作家之一,王蒙始終樂觀向上,激情充沛,在66年的筆墨生涯里不斷記錄著、開掘著每一個時代的青春表達。在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七十周年之際,他被授予“人民藝術家”的國家榮譽稱號。
12月15日,由中央廣播電視總臺央視綜藝頻道和喜馬拉雅聯(lián)合出品的《一堂好課》在中央美術學院開講“青春文學課”。王蒙先生作為這節(jié)課的主講人,生動結合個人的文學感知,娓娓闡述了“文學挽留了青春,文學讓我們永遠不老”的核心主題。他說:“我認為青春給了文學活力、熱力,還有奮斗的內(nèi)驅力,我認為文學給了青春提高、美化和興味。我們要活得好,我們需要文學。”
文學是對時光的一種挽留
《紅樓夢》里的蘆雪亭聯(lián)詩就是“大觀園的青春節(jié)”
很多人都說,青春是短暫的,易逝的。王蒙先生說:“怎么能夠挽留住我們對青春的這種體會、這種心得、這種記憶呢?文學是個好東西,文學讓你一下子就把很多美好的東西挽留下來了。”
在浩如煙海的文學作品中,《紅樓夢》是王蒙先生百讀不厭的一部。盡管這是公認的記載家族興亡的悲涼之作,但在王蒙先生看來,《紅樓夢》其實是青春的小說,因為書里有那么多可愛的青年,尤其是少女,她們永遠年輕,“描寫蘆雪亭聯(lián)詩的那一段,那是大觀園的青年聯(lián)歡節(jié),是大觀園的文學節(jié),是大觀園的青春節(jié),還是大觀園的烤肉節(jié)。悲涼之霧遍被華林的時候,仍然充滿著青春的歡樂?!?/p>
王蒙先生眼中的青春,從來都是興高采烈,從來都不淡漠。他在課堂上分享道,《青春萬歲》序詩中所寫的“眼淚、微笑、深思都是第一次”,其實是受到了屠格涅夫的啟發(fā)。屠格涅夫在小說《初戀》的結尾寫道——啊,青春,青春,你什么都不在乎,連憂愁也給你以安慰,連悲哀也對你有幫助。“為什么屠格涅夫說‘青春什么都不在乎’?因為前程遠大,失敗一次又有什么關系呢?”
從這一點上,王蒙先生倒是覺得林黛玉不該那么年輕就想著“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她是過于悲觀了。對林黛玉我也感覺到非常遺憾,畢竟還在青春的年華,整天琢磨著他年有什么人來把你送葬,想的也忒早點了?!?/p>
青春飛逝,身上的一切也難免如日頭下的蠟與雪一樣,融化地干干凈凈。王蒙先生鼓勵大家要樂觀向前,“因為不會只有飛逝,不會融化得無影無蹤,因為有文學,有日子的編織,有幸福的纓絡。文學挽留了時光,文學挽留了青春,文學讓我們永遠不老!”
從1953年創(chuàng)作《青春萬歲》至今,王蒙先生依然堅持在作品里書寫青春和愛情,他說:“尤其是到我七八十歲以后,我體會到更多的是我是世界的情人,因為我愛這個世界,我給這個世界寫了一封又一封的情書,我現(xiàn)在的小說就是我現(xiàn)在寫的情書?!?/p>
文學是對現(xiàn)實世界的命名
“愛情如果沒有足夠的修辭的話,能有愛情嗎”
什么是文學?王蒙先生下了一個十分動人的定義:“文學的世界為現(xiàn)實的世界做了命名與修辭、虛構與暢想、涂染與激活。”
他在課堂上回想起自己八歲的時候所看的此生第一本書,“我看的是《小學生模范作文選》,它的第一篇文章叫《秋葉》,文章說‘皎潔的月兒升起在天空’,我非常地感動,就是因為‘皎潔’這兩個字。從此,月亮對于我就有了一個新的含意。同樣都是一杯水,那么能不能有更美麗的說法呢?同樣是一輪月亮,能不能對月亮有更好的理解呢?這些都是文學的任務,都是文學的余地 。”
“正是通過語言和文字,通過文學,使我們對生活的理解不一樣了”,王蒙先生特別提到了文學之于愛情的意義,“愛情如果沒有足夠的修辭的話,能有愛情嗎?如果你用庸俗的詞句,你用涉嫌下流的詞句來講愛情,愛情還有它的魅力嗎?”他舉例道,阿Q向吳媽求愛時說的是“我和你困覺”,“沒有修辭,愛情會變成性騷擾。如果阿Q會背徐志摩的詩,‘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命運可能也就改變了?!?/p>
在王蒙先生看來,“文學提升了人的全面精神素質與精神能力,文學使生活更青春、更鮮活、更理想、更智慧,也更強烈”。
他曾經(jīng)在開封的清明上河園看過一場歌舞演出,全部唱的都是宋朝的詩詞,第一曲就是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景與詞相互輝映,把他感動哭了,“我曾經(jīng)在《人民政協(xié)報》上寫過一篇小文章,我說,哪怕僅僅是為了欣賞這首詞,我要祖祖輩輩、世世代代做中國人!”
1993年,王蒙先生在美國紐約做訪問研討講話時,有一個美國人問他:“不管走到哪兒,只要是一碰到中國人,他們提起中國來就那么掛牽,原因在什么地方?”王蒙先生回答:“第一因為中國人喜歡吃中餐,他們有中國腹;第二中國人都喜歡中國的詩詞,他們有中國心。所以,中國人的愛國是心腹之愛、心腹之戀,中國的文學表達的是中國的心腹、中國的靈魂,表達的是歷史的光輝,時代的際遇,我們不可能離開文學?!?/p>
年輕人要拿起筆來
“我還想和現(xiàn)在的年輕人比試比試,看看誰寫得更動人”
很多的文學大家,都是在青蔥歲月創(chuàng)造了記錄,給世人和后人以鼓舞。王蒙先生列舉道,歷史上說神童王勃在十幾歲時就寫出了《滕王閣序》;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肖洛霍夫十六歲開始寫《靜靜的頓河》;中國當代的神童作家劉紹棠,13歲就在《北京青年報》上發(fā)表了處女作微型小說《邰寶林變了》……他主張年輕人要拿起筆來,“生活經(jīng)驗上可能欠缺,但是那種精氣神上,那種敏銳上,那種多情上,有許多對文學有利的條件,而且你如果愿意投身于寫作,你應該永遠保持青春的心態(tài)。”
王蒙先生自己能夠保持蓬勃的創(chuàng)作活力,又有何“青春秘笈”呢?他回答道:“我有比較多的各種不同的經(jīng)歷和經(jīng)驗,我是干部,我是地下黨員,我是受挫折的人,我是所謂成功的人,我在北京很熟悉,我也在新疆待過十六年,我會講維吾爾語,我英語也能對付一陣子,我也在境外的七十多個國家和地區(qū)訪問過,我覺得要我寫的東西太多了呀,所以一時半會兒地還停不下筆來,還得繼續(xù)寫下去。”
“說到我寫作的方式 我力求的是一種靈活,是一種對新的時代各種信息的吸收和運用”,生活中熱衷運動、追劇,向年輕文化積極靠攏的王蒙先生甚至表示:“我是還想和現(xiàn)在的年輕人,和70后、80后、90后、00后一塊比試比試,看看誰寫得更動人!”
大眾眼中的王蒙先生,是一位極具包容心的文學前輩,他一直支持和鼓勵網(wǎng)絡文學的健康發(fā)展,但這次借著節(jié)目,他也對一些粗制濫造的網(wǎng)絡文學直言不諱:“有些網(wǎng)絡文學作品怎么寫得那么差呢?我太難受啦,我白支持他們啦!你要是實在寫得太差,又坑人,又坑己!”
伴隨網(wǎng)絡文學和影視產(chǎn)業(yè)的發(fā)展,不少年輕人已習慣于“淺閱讀”或是通過影視作品了解原作了,對此,王蒙先生建議還是要按提高精神境界的要求來讀書:“手機、網(wǎng)絡那叫瀏覽,瀏覽當然是可以的,但是咱們平常要控制自己,一定要認真讀書,而且要讀一點自己看不太懂的書,讀一點費勁的書?!?/p>
年輕人有時間,更應有力量,有燃燒的信念,就像王蒙先生和他講述的文學世界一樣,永遠和著時代的聲音,為人生的底色鋪上青春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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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機構有專業(yè)的老師指導,我就在老師的指導下走出了感情的誤區(qū),真的很不錯!
被拉黑了,還有希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