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變數(shù)
任廷弋的大腳拇指有點粉碎性骨折,包扎好后需要好好的養(yǎng)一些時日,其實并不影響走路,但這人耍橫的性格一如既往,顧澤蒼愣是被他折騰得活活開車送他去了演播廳,才得以脫身離開。
到達(dá)辦公室,自然遲到了。
游意霖去打一場官司并不在,Sue看他的眼神卻奇奇怪怪,顧澤蒼寫了會兒文檔實在不堪忍受,抬頭詢問:“我臉上有什么東西?”
Sue醒過來,立馬撇開視線,尷尬道:“沒有沒有。”
顧澤蒼往后靠了靠,微挑眉,意味深長的看著對方,不說話,但很有威懾力。
Sue被他看出了一身的冷汗,終于說出實情:“顧律師,您跟那位任先生……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頓了頓,他像是怕顧澤蒼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又補(bǔ)充了一句,“我看你們,不大想普通朋友?!?/p>
Sue做好了顧澤蒼拒絕回答的準(zhǔn)備,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坐直了身體,很認(rèn)真的答了一句:“的確不是普通朋友。”他看上去全無昨日的失常,反而顯得有些無所謂,“是以前的男朋友?!?/p>
這么一個驚天爆炸大新聞就這么被Sue聽了去。
雖然這幾年來公司所有人都一直覺得不近女色的顧澤蒼是個異類,但當(dāng)知道他真的是個不尋常的主兒時,Sue情感上還是受到了劇烈的碰撞。
顧澤蒼看她一眼:“怎么?”
選擇告訴Sue的原因很簡單,對方嘴嚴(yán),辦事牢靠,是他的助理,跟他接觸很多,就算他不說,對方遲早也會知道,還不如早點自我坦白。
這是顧澤蒼的想法。
Sue卻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挠X得顧澤蒼是信任自己,立馬兼具重任似的站起身來,道:“沒,沒怎么。顧律師,我保證保管好這個秘密,絕不外泄。”
“嗯?!鳖櫇缮n淡淡點頭,立馬吩咐她去做事,“你下午有空去我家一趟,幫我換個指紋鎖,別被任廷弋看到了?!?/p>
“啊?”Sue有些不太理解他的意思,“為什么?你們倆……沒和好?”
Sue試探性的問了這么一句,卻換來顧澤蒼犀利的一看,對方抬起頭狠狠睨了她一眼,道:“沒有,以后也不會有。我不希望在我的家里再看到他?!?/p>
“……哦?!盨ue默默的退下。
顧澤蒼煩躁的合上筆記本電腦,腦仁兒一陣一陣的發(fā)疼,他總覺得以任廷弋的性格,事情沒這么快結(jié)束。
他平靜的生活恐怕很快就要被打破——不,是已經(jīng)被這個家伙打破了。
顧澤蒼傍晚六點提前下班回家,所幸并未在門口看到那個自己不想見到的身影,回自己家也跟做賊似的,顧澤蒼四處看了看,這才摁下指紋躡手躡腳的沖了進(jìn)去,又飛快的合上房門。
顧澤蒼猛地吐出一口濁氣,這才打開電視機(jī)放起綜藝,晚飯他打算自己做,連外賣都不叫,絕不給任廷弋半點可趁之機(jī)。
約莫十點鐘的時候,敲門聲起,顧澤蒼渾身一緊,心道來了。
打開視頻監(jiān)控,門外果然站著一個戴著口罩墨鏡帽子的男人,正略有些焦躁的踱步著,似乎在等他開門,顧澤蒼直接關(guān)掉視頻,連聲音都沒出一下。
他料任廷弋也不敢在外鬧,他可是公眾人物,若是敢鬧,自己潛心經(jīng)營的事業(yè)就毀了。
過了會兒,敲門聲低下來,顧澤蒼的手機(jī)鈴聲又震耳欲聾的響起來,他索性關(guān)了靜音。
不是顧澤蒼慫,實在是對待任廷弋,他就這一招——躲,躲得越遠(yuǎn)越好,不然任廷弋絕對有機(jī)會重新把他給拽到身邊來。
就算前面是懸崖峭壁,任廷弋也能死死的抱著他,一起跳下去。
打電話無果,任廷弋開始瘋狂的發(fā)短信,短短十分鐘顧澤蒼收到了五十多條,隨眼一掃,他只覺得萬般無奈。
:顧澤蒼,你他媽狠心啊,放著一個殘疾人在外面不管,就他媽是個陌生人你也得心疼一下吧?
:顧澤蒼,我求你了,我困死了,今天累了一天,特別想睡覺,我真沒地方去。
諸如此類的話多得很,威脅的,裝可憐的,委屈的,什么都有,但顧澤蒼統(tǒng)統(tǒng)不為所動。
到了最后,顧澤蒼甚至打算直接拉黑對方,就在手指即將摁下去的時候,一條新的信息顯示進(jìn)來。
:顧澤蒼,你夠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狠。不放我進(jìn)去是吧?好,那我就等著,我他媽還不信你這輩子都不出來了。看誰能犟得過誰。
顧澤蒼眉頭動了動,手指摁了下去,拉黑,關(guān)電視,然后上床睡覺。
任廷弋在外等了會兒,畢竟是秋天,到了晚上那是鉆進(jìn)骨子里的冷,他的手都快凍僵了,可屋子里的人遲遲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任廷弋一腳踹在房門上,突然委屈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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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顧澤蒼可絕對不會這樣對他。
他見過顧澤蒼對人狠的時候,可顧澤蒼從不會對他狠,他生命里所有的心軟幾乎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可是如今……
任廷弋在心中暗罵著,說不定顧澤蒼真是有其他的小妖精了,所以才對他這個舊情人棄之不顧。
但任廷弋這輩子最厲害的就是,他真的很能等,于是他就真的在冰冷的地面上坐了下來。
其實折騰了這么幾天,他真的很累,一方面是身體上的,另一方面則是心理上的,沒一會兒他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整個人躺在地上有些不省人事。
任廷弋做了個挺荒唐的夢,夢到了很多年前,他跟顧澤蒼剛從大學(xué)出來,兩人一起叫囂著要干出一番大事業(yè),闖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那時候的他已經(jīng)是個小小網(wǎng)紅,賺第一筆錢的時候,去五星級酒店開了一個高級套房,請顧澤蒼住了一晚上。
任廷弋只覺得這夢光怪陸離,顧澤蒼與自己交纏的身影刻進(jìn)了心血里,他又哭又笑,還覺得鼻尖涌起一股熱流,模模糊糊的他琢磨著,哎……這春夢做得,也是絕了……
顧澤蒼又是失眠,差不多凌晨三點時起來點了一根煙,在臥室里兜了幾圈。
他琢磨著,任廷弋該是走了,那個人嬌慣,受不了罪,從來都是被他捧在手心也怕化了的主兒,于是沒忍住又去門口視頻監(jiān)控看了一眼。
誰知這么一看,七魂沒了三魂,顧澤蒼手掌一顫,煙灰飄了一截兒。
任廷弋正躺在地上,地面留了一灘的血,這廝還捂著自己的肚子,那模樣看上去就跟他被誰給捅了似的。
顧澤蒼嚇得那還敢顧忌其他,二話沒說開了門,一把將任廷弋給打橫抱了起來,急道:“任廷弋?任廷弋?醒醒!操,你他媽怎么了這是?”
顧澤蒼抱著任廷弋瘋了似的往樓梯的方向奔,若不是手里還支撐著一條人命,他早就怕得走不動道了,一旦想到這人可能會從此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他就心疼得話都說不出來。
顧澤蒼發(fā)了瘋似的瘋狂摁著電梯樓層鍵,腦袋埋在他懷里的人此刻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耷拉著,他很睡意惺忪的看了一眼顧澤蒼:“……顧澤蒼?”
“你……你終于出來了啊……可冷死我了……”
顧澤蒼急的一額頭冷汗:“你他媽讓誰捅了?”
任廷弋有些迷茫的搓了搓自己的臉:“誰?誰捅我?沒人捅我???”他放下手,看到滿手的血,嚇得一揉自己的鼻子,罵道,“臥槽,又他媽出鼻血了,這毛病還能不能好了,跟大出血似的……”
顧澤蒼:“……”
任廷弋眨了眨眼,看向顧澤蒼:“……你不會就因為這以為我被捅了吧?”
“……”顧澤蒼只覺得整個人松了口氣,連虛汗都回了身體里,他將任廷弋往地上一撂,轉(zhuǎn)身就往屋子里走。
任廷弋哪里肯放他走,二話不說追上去,好話說盡:“顧澤蒼,你讓我住個幾天又不會少塊肉,就當(dāng)幫個忙嘛……”
“澤蒼哥,我相信你是好人,你對我最好,幫個忙唄……”
“澤蒼哥哥……幫幫我嘛……”
顧澤蒼被他叫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進(jìn)了屋子里,手搭在門把手上,盯著任廷弋看。
任廷弋這次采取懷柔政策,并未粗魯?shù)闹苯幼策M(jìn)來,而是委屈的站在那里,臉上還掛著些殘留的鼻血,模樣甚是可憐。
他喊道:“顧澤蒼……”
微垂的眼,抿住的嘴唇,十足十是他最見不得的那個模樣。
顧澤蒼又認(rèn)了栽。
他往后退了一步,破罐子破摔似的,狠狠閉上眼,嘴里硬生生的吐出兩個字:“進(jìn)來?!?/p>
任廷弋先是一愣,緊接著一聲歡呼,飛快的撲進(jìn)屋子里,將顧澤蒼狠狠抱住,猛地一口親在了他的臉頰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這句話說完,兩人俱是一愣,剎那間浮華驚夢,仿佛擾了時光。
但總歸是要回來的。
任廷弋先反應(yīng)過來,往后退一步,撓了撓后腦勺,笑道:“條件反射,見諒見諒?!?/p>
“……你這反射時間還挺長的。”顧澤蒼只淡淡說了這么一句,便轉(zhuǎn)身往屋里走去,他輕輕合上房門,將一切的不確定因素都關(guān)在外面。
任廷弋,便是顧澤蒼人生中最大的變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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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真厲害,耐心而又理智的去幫助受傷的人,文章寫的讓人很感動
如果發(fā)信息,對方就是不回復(fù),還不刪微信怎么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