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刻孤單
不妨抬頭看看月亮
文丨李月亮 葉丫丫
01
曾轟動全網(wǎng)的“大連13歲男孩殘殺10歲女童”案件，已經(jīng)過去380多天了。
10歲的女孩淇淇身中七刀，血流不止，被棄尸灌木叢。
前胸沒有衣物，褲子被褪到了膝蓋以下，身上還壓著兩個裝建筑垃圾的塑料袋。
這是年幼無助的她，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后印象。
而行兇者，是年僅13歲的男孩蔡某某。
2019年10月20日，蔡某某把淇淇騙到家里，強(qiáng)奸未遂后，殘忍地殺了她。
但因蔡某某未滿14歲，可以不負(fù)刑事責(zé)任，縱是殺人害命，所受懲罰也只是被收容教育3年。
而比這更令人氣憤的是，蔡某某家人的表現(xiàn)。
案發(fā)一年，他們都沒有跟淇淇家人見過一面，沒打過一個電話，沒說過一句抱歉。
2020年5月，案件開庭，蔡家也沒一個人出庭，更沒有委托任何代理人。
法庭只好進(jìn)行了缺席審理。
庭審結(jié)束后，淇淇媽媽在法院外無奈哭訴：
“他們太沒有人性了，我孩子死了，他們現(xiàn)在都沒到場，連最起碼道歉都沒有。”
2020年8月10日，法院對這個案子做出了宣判：
蔡某某的父母賠償淇淇父母128.6萬元。蔡某某父母10日內(nèi)，在遼寧省級平面媒體向淇淇家人公開賠禮道歉。
但是，蔡家父母依然毫無反應(yīng)，賠償沒有，道歉更沒有，好像這件事跟他們沒半點關(guān)系。
好在，法律不會總是寬恕他們。
一個月前，10月9日，因為沒有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道歉，蔡某某父母被刑事拘留15日。
被逼到這個份上，蔡某某父母才終于開了尊口，于11月6日在《大連日報》上道了歉。
單看這封道歉信，感覺還算誠懇。
但是，回看案發(fā)以來蔡家的所有表現(xiàn)，你能感受到他們的半點歉意嗎？
案發(fā)后，蔡某某被抓，他的父母就搬離小區(qū)，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回來。
他們明明有千百次向受害者父母懺悔道歉、請求原諒的機(jī)會，可他們卻一次面沒露過，一分錢沒賠過，一句道歉的話都沒說過！
但凡有點良知和人性的人，看到小女孩如此慘死，應(yīng)該都忍不住悲慟和憐憫吧。
更何況行兇者還是自己的孩子。
這一年多的時間里，他們有沒有想過，淇淇父母日日在痛苦里煎熬，以淚洗面？
他們知不知道，如此巨大的痛苦，是他們的兒子帶來的，是他們教子無方造成的？
他們直到被刑拘了15天，才寫下這冠冕堂皇的遲來的道歉。
這句被戴上手銬摁著頭迫不得已說出的“對不起”，背后又能有幾分真心實意的懺悔？
請恕我們真看不出來。
02
淇淇媽賀美玲在看到道歉信后，哭著表示：我不接受！
她說：
“我今天早上看到這封道歉信，眼淚嘩嘩地流。自始至終都是我在要求他們，他們?nèi)绻\心道歉，早應(yīng)該上門道歉了?！?/p>
可以想象這個可憐的母親的心情：
女兒那樣慘死，她卻無法嚴(yán)懲兇手，甚至連對方一句道歉都要不到。
情何以堪。
淇淇媽也在微博中，明確表達(dá)了對這封道歉信的態(tài)度：
不接受！不原諒！
微博底下，網(wǎng)友們也都大力聲援了她：
從來沒有人規(guī)定過，道歉就一定會得到寬恕。
你可以假惺惺地道歉，我也有權(quán)選擇不原諒。
如果你的道歉只是逼不得已，只是為了粉飾罪行，減輕罪責(zé)，而沒有半點真心，那你也不配得到原諒。
道歉是加害者的本分。
但原諒，卻不是受害者的義務(wù)。
原諒無知，是一種寬容。
而原諒無恥，卻是一種縱容。
03
這個案件的詳細(xì)經(jīng)過，想必大家都了解。
現(xiàn)在回想，方知一切不是偶然。
第一，這不是蔡某某年少無知的一時沖動，而是處心積慮的早有預(yù)謀。
這個13歲的兇手，在行兇前就已經(jīng)充分考慮過了后果，并且確信年齡可以成為他的保護(hù)傘之后，才選擇無所顧忌的布下了這樣一個強(qiáng)奸害命的局。
所以，他被警察帶走時，甚至還能淡定地系上鞋帶。
這不是一個小孩，而是長著獠牙的小惡魔。
在他的世界里，欲望和殘暴，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勝過善良和害怕。
第二，蔡某某成長至此，他的父母難辭其咎。
早在案件發(fā)生前，這個13歲的男孩，就已經(jīng)搭訕、跟蹤過小區(qū)里多名妙齡女子。
而他的父親是怎么做的？
沒有教育，沒有責(zé)罰，反而把人家受害的姑娘給罵了一頓。
再看蔡某某作案后，他父母的表現(xiàn)，你就知道了，這個孩子之所以如此暴虐，是因為他背后有一對不講道理、是非不分、為虎作倀的父母。
是這個沒有底線和責(zé)任感的家庭，養(yǎng)出了一個13歲的殺人犯。
深究起來，父母的罪責(zé)，也許比孩子更大。
所以，談何原諒？
04
知乎上曾有一個提問：“失去孩子的父母，到底有多痛苦？”
高贊回答是：
“失去孩子，意味著失去未來。你看見的是失去孩子的人，在別人面前表現(xiàn)平靜，你看不見的是他們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一遍遍懊悔、自責(zé)……”
淇淇被害后的300多天里，淇淇媽媽就是這樣的狀態(tài)。
日漸消瘦的她，每天晚上都要風(fēng)雨無阻地去案發(fā)現(xiàn)場，陪女兒說說話。
“我雖然看不見她，但我覺得她能聽見?！?/p>
那是一個母親，最后一點自欺欺人的心理寄托。
為了心里好受一點，她選擇去相信，這個世界真的有靈魂和來生。
她在女兒的遺像前，擺滿了孩子最愛吃的零食。
她把女兒的房間打掃得干干凈凈，書包、書本、照片和玩具，都原封不動地保持著之前的狀態(tài)。
她至今還無法接受，最愛的女兒已經(jīng)不在人世的事實。
她始終沉浸在悲傷中，在思念、后悔、自責(zé)中艱難度日。
淇淇是放學(xué)路上被殺害的。
在那天之前，媽媽每一天都接她放學(xué)。
唯獨這一次，就這一次，因為手機(jī)靜音，她不小心睡過了頭。
“也就100米，還有兩三分鐘就到家了?！?/p>
“因為我睡過頭了，那天沒有準(zhǔn)時接到她?！?/p>
卻未曾想到，僅僅一次的疏忽，就使她和女兒陰陽相隔，再不復(fù)相見。
那個因為太累而錯過了鬧鐘的午后，成了這位母親永遠(yuǎn)了擺脫不了的夢魘和枷鎖，讓她的心陷入苦海，萬劫不復(fù)。
而殺人兇手卻因為未滿14歲，所受懲罰，只是收容教養(yǎng)3年。
哪怕他有著175公分的身高，130斤的體重，和超過了一個成年人的力量。
3年是什么概念？
教養(yǎng)結(jié)束后正好16歲，殺人犯一家團(tuán)圓，依舊合家歡聚，其樂融融。
多年后，他會娶妻生子，從此一生無憂。
而10歲的淇淇，卻永遠(yuǎn)留在了那個黑暗的午后，再也沒有了明天。
深愛她的父母親人，永遠(yuǎn)也看不見她學(xué)業(yè)有成，等不到她攜手良人，披上婚紗。
受害者的家人，帶著對兇手的怨恨，掙扎在無邊苦海。
而行兇的惡魔，卻隱姓埋名，忘卻罪惡，重獲新生。
這樣的情境下，又談何諒解？
05
我忍不住想起另一位痛失孩子的母親：江歌媽媽。
當(dāng)初，她征集簽名，期望判處殺人犯陳世鋒死刑。
有人曾這樣評說：何必呢，即便陳世峰死了，你的孩子也不可能復(fù)活。
的確。逝去的生命無法挽回，但這不是原諒作惡者的理由。
這世間哪對母女，不是生死之交？
一位痛徹心扉的母親，在選擇不原諒兇手的同時，就已經(jīng)不指望自己今生能有快樂的可能了。
她要把自己封印在痛苦和黑暗中，因為只有這樣的痛，才讓她覺得自己和女兒在一起。
對于淇淇的母親而言，想用一句原諒，便抹去那無數(shù)個痛到窒息的漫漫長夜，她怎么做得到？
這世間，有一種傷害，不去瘋狂復(fù)仇，已是最大的善。
大部分時候，人應(yīng)該寬容大度。
但那些極端的惡，不值得被原諒。
06
值得一提的是，刑法已經(jīng)準(zhǔn)備下調(diào)最低刑責(zé)年齡。
10月13號，刑法修正案（十一）草案二審稿提請審議。
其中規(guī)定，“已滿12周歲不滿14周歲的人，犯故意殺人、故意傷害罪，致人死亡，情節(jié)惡劣的，經(jīng)最高人民檢察院核準(zhǔn)，應(yīng)當(dāng)負(fù)刑事責(zé)任?！?
新法律的出臺，或許不能改變這起案件的結(jié)果，因為法律遵循“不溯及既往”的原則。
但所幸，今后所有的蔡某某，都不會再僥幸逃脫法律的制裁。
07
曾經(jīng)看過一部電影《密陽》。
兒子被綁架犯殘忍殺害，媽媽非常痛苦，非常憎恨兇手。
這個時候，她無路可走，只好相信了上帝，相信了寬恕、慈悲與愛。
她決定原諒殺人兇手。
于是，她去監(jiān)獄，對兇手說，我原諒你了。
可紅光滿面的兇手卻輕松地說：
“哦，你知道嗎，自從我來了看守所，我也相信了上帝。上帝他接納了我，寬恕了我。感謝上帝，讓現(xiàn)在的我可以心平氣和地生活?！?/p>
這一刻，這個媽媽徹底崩潰了：“為什么我這么痛苦，上帝卻比我先原諒了他？”
有人這樣評價這個故事：
不要輕易原諒人渣。人渣早就原諒了自己，輪不到你來原諒他。
為什么不寬?。?/p>
因為壞人是不會變好的。
壞人并不知道自己是壞人。
壞人會振振有辭地，把壞事進(jìn)行到底。
這世上，并不是所有傷害，都可以用一句道歉換來原諒。
沒有底線的原諒，就是對惡的縱容。
生而為人，不原諒是我們對自己最后的保護(hù)。
最后，對淇淇媽媽說一聲：
你可以不寬恕，但你一定多保重，給淇淇媽媽加油。
作 / 者
李月亮。高人氣作家，新女性主義者，扎實寫字的手藝人。以理性和智慧陪萬千女性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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