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和他溝通的過程中,絲毫感受不到死去的人是他的前妻,仿佛是一個不相干的人。
一
去年3月底,售房部才勉強偷偷摸摸地開放。
剛上班,營銷部張總就把我們召集起來,分散落座在偌大而冷清的售房部內(nèi)。張總舉著一張A4紙說:“這是銀行提供的斷供人名單,這些人都是連續(xù)幾個月未還銀行貸款。我手中的這些名單呢,要么是實在沒錢還不上,要么就完全失去聯(lián)系。銀行把任務壓給了我們。你們也知道,這不僅事關客戶征信、房子歸屬的問題,同時,我司也負有連帶法律責任,我們在銀行那兒還壓著有保證金,將來客戶還不上貸款,銀行會從公司賬戶中扣款。所以,你們務必聯(lián)系上這些人!”
之后,張總把斷供名單念了一遍。
有一個人是我的客戶:王錦榮。
我的腦海中一下子就閃現(xiàn)出那位個子高挑,說話慢條斯理,在深圳有著一份體面工作,且素質極高的年輕女性。她一個月工資一萬多,這套房子一個月還3000多一點,即便是受疫情影響,也不至于斷供幾個月,連銀行都聯(lián)系不上。
我心存疑惑,撥通了她的電話,無法接通。
又給她發(fā)微信,“姐,最近好嗎?”
過了許久,沒有人回。
我又試著撥了語音,無人接聽。之后我翻了一下她的朋友圈,停留在了疫情前的某次出游,照片中,她像是在海邊度假,但臉上的表情呆滯。
許久,我又發(fā)了一條信息:姐,銀行打電話來說您斷供了,您看到信息后,及時與我聯(lián)系。
之后,我時不時地看看手機,但一直到第二天領導催問我聯(lián)系的結果時,她依舊沒給我回話。無奈之下,我想到了她來看房時是中介帶訪的。
中介毫不客氣地說,“她斷不斷供和我有什么關系,我當初只是負責把人給你們帶過去,房子都成交一年多了,現(xiàn)在又來找我,我去哪找人?”
我說:“大姐,您別著急,不是想著她是您介紹的,看您能不能幫忙聯(lián)系上,沒別的意思?!?
中介不耐煩地說,“好吧,我試試。”
道了謝,掛了電話。
過了一會,中介回了電話,說話有點哆嗦,“她,她,她死了!”中介緩過來繼續(xù)說,“她老家是俺娘家莊的,她在深圳工作,想著在咱老家買個房子,我看你們樓盤提成點挺高,就重點推薦了你們的項目。房子成交后,俺倆就沒再聯(lián)系過。剛才,我打電話也是沒接,就想到了給俺哥打個電話,看是不是疫情期間被困在村里,信號不好。誰知俺娘家哥說她死了都好幾個月了。”
中介最后補了一句:“聽說是自殺,抑郁癥!”
掛了電話,我呆呆地立在售房部的大廳中間。
把情況如實地匯報給張總后,他也一臉驚訝。
“行,你先回去吧,這事我得向上級匯報匯報?!?/p>
我又翻出她的微信看,最后一條依舊是我昨天發(fā)送的信息。我不由自主地又翻看了她最后一條朋友圈,呆滯的表情在那一瞬變得有點驚悚。
二
王錦榮是在2019年春天購買的房子。
彼時,返鄉(xiāng)置業(yè)高峰期剛過,各種優(yōu)惠補貼政策已經(jīng)收緊,售房部冷冷清清的。中介陳姐帶著王錦榮走進來的時候,我正好在擺臺前站著。
“我們來看房的!”陳姐說。
我?guī)齻z來到沙盤前,按照公司的銷講流程開始講解。王錦榮很少講話,當我與她眼睛對望時,也能看得出眼神里面的交流,說明她是在認真聽。隨后,我又帶她們參觀示范區(qū)和樣板間。
在示范區(qū),陳姐偷偷對我說,“我是中介,推薦獎勵別忘了啊?!蔽颐靼姿囊馑?,點了點頭。
流程走完,在談客區(qū)坐下,我算了算置業(yè)計劃書,遞到王錦榮的手里。她保持平靜的神態(tài),側著身優(yōu)雅坐著,把優(yōu)惠單放在眼前,認真地看。
“我還想去別的地方看看,離家鄉(xiāng)太久了,這個城市變化太快了,方位上我有點迷亂。”王錦榮淡淡地說。我剛想推銷,卻被陳姐搶先了一步。
“妹子,咱倆一個村的,姐干這好些年了,哪個樓盤好,哪個樓盤不好,姐門兒清。想著你時間緊,回來一趟不容易,我直接就帶你來這個好樓盤。這個樓盤你也看了,示范區(qū)做得精致、戶型方正、價格也不高,關鍵是這個位置好啊,對面就是實驗中學,將來孩子上學方便,退一步說,咱孩子將來在大城市上學,這離學校近,將來轉手也好賣,升值空間大。聽我的,準沒錯?!?/p>
我聽大姐講得頭頭是道,我心里莫名笑了一下。
春節(jié)前,公司與全市的二手房中介簽訂了一個提成1.7%的協(xié)議,這是全市最高的推薦獎勵,自從這個協(xié)議簽訂以后,這些中介都發(fā)了瘋地把客戶往我們樓盤推薦,不管客戶愿意不愿意買,只管一味地推,后來講起項目來比我們都專業(yè)。
王錦榮想了想,“那就定了吧!”
單價6120元/平,面積115㎡,首付30%,21萬多。交首付前,根據(jù)已婚和未婚的不同,需要準備的貸款材料不同。我問她,“您已婚嗎?”
她突然停止了正在翻包的動作。
想了一會兒,面無表情地說:“離異?!?/p>
后面的手續(xù)都辦得很順利,她也非常配合,需要各種資料都積極提供。我倆日常聊得也挺好。
也是在后來的聊天中,我才知道,買房的時候,她剛剛離婚。帶一個兒子,租住在深圳。越孤單就越想有個家,于是拿著前夫的賠償金,回到了故鄉(xiāng),買個房子,想把以后的日子安定下來。
三
王錦榮死后,孩子成了那套房子的唯一繼承人,可孩子才8歲,沒有償還貸款的能力。張總將此事反映給總部后,集團的法務立馬給出解決方案:盡快聯(lián)系上王錦榮家屬,讓其家屬想辦法把貸款還了,將來孩子長大后,把錢再還給家屬。
在王錦榮提供的資料中,除了自己的信息外,其他家屬的信息一字未提,這讓我有點犯難。
我再次聯(lián)系陳姐,陳姐這次極其不耐煩,“我能幫忙的都幫了,這事你們干得不地道,我就推薦一套房子賺個提成,咋這么多事。我不管?!?/p>
我好說歹說,并承諾事成之后,再贈送她一個禮品,陳姐才愿意幫忙聯(lián)系王錦榮老家的人。
陳姐的效率很高,很快就給我發(fā)來一個電話,并說明王錦榮父母雙亡,只有這一個哥哥。
我撥通王哥的電話。剛一說明原由,王哥便直接回絕還貸的請求。他斬釘截鐵:“那不可能?!?/p>
我說:“王哥,您外甥那么小,您忍心嗎?”
“我往哪弄那些錢,我一個農(nóng)民,替他們還貸款。她活著的時候也沒給我一點好處啊,這死了,反倒給我找麻煩了。我不管?!闭f完便掛了電話。
我不死心,又撥了過去,他直接掛斷。
之后,我收到王哥發(fā)來的一條短信:
“這是他前夫的電話,你和他聯(lián)系吧!”
我立即撥通了王錦榮前夫的電話。
對方的聲音很平靜,不急不躁,沒有一點波瀾。我在和他溝通的過程中,絲毫感受不到死去的人是他的前妻,仿佛是一個不相干的人。
然而,他也拒絕了我的想法。
“我現(xiàn)在的經(jīng)濟壓力很大,實在無力償還房貸。我的店鋪關門好幾個月了,而且我也好幾套房貸在供,不瞞你說,我這幾套房子也都斷供了?!?/p>
我諂媚道,“聽您這么說,您是個干大生意的人,能在深圳買得起幾套房,肯定身價不菲。這套房子每月房貸才3000多,對您來說九牛一毛?!?/p>
“啥大生意啊,就是開了一個五金超市。前幾年趕上行情,貸款買了幾套房,現(xiàn)在全砸手里了。信用卡都刷爆了。要不這樣,你和她哥哥聯(lián)系一下,就說那套房子我兒子也不要了,只要他哥能把剩下的貸款還完,那套房子就是他的了?!?/p>
這個提議好,我又給王哥撥了過去。
“不是讓你聯(lián)系她前夫了嗎?”王哥語氣很不悅。
我說:“您別著急,我聯(lián)系過了。有一個消息,算是好消息吧。她前夫說,只要您把剩下的貸款還了,這套房子就是您的了,他們不要了。”
“真的?”
“真的!”
“那我考慮考慮!”幾秒鐘后,他立馬改口,“不行,那我也不要。死人的房子,晦氣。再說將來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太多,我就不趟這渾水。”
“你們可以簽份協(xié)議,把事情解釋清楚的!”
“好了,你啥也別說,我和俺妹啊,談不上啥感情,父母死得早,她大學畢業(yè)后,和她老公去了深圳,這么多年也沒怎么聯(lián)系,如今她死了,我更不會摻和她的事。那套房子你今天就是說出花兒來,我也不稀罕,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p>
電話又被掛斷了。
一時間,這事兒陷入了死胡同。
四
沒想到的是,幾天后,我竟接到一個陌生男人的電話。電話那端的他操著一口南方口音,語言生硬地說,他是王錦榮的老公,他要退房。
我氣不打一處來,“王錦榮在辦理購房手續(xù)時,寫的是離異,購房合同上也只有王錦榮一人的名字。何況我和她的老公也通過電話,不是你。”
“你聯(lián)系那個是她前夫,我是她現(xiàn)任老公?!?/p>
我認定該人是騙子,“房子完成了網(wǎng)簽、備案等相關手續(xù),貸款都還一年了,即便是我們想退,房管局和銀行也不會同意,這房子退不了?!?/p>
“退不了是吧,好,那你們等著吧!”
那幾天我隱隱覺得不安,這事沒那么簡單。
果然有天上班,售房部來了四個中年婦女,戴著口罩,拿著棍子和臉盆敲打著,站在售房部大門口吆喝,“退房,退房,退房!”案場經(jīng)理前去詢問,她們要求退的房子,就是王錦榮那套。
我硬著頭皮出去處理,牽頭的大姐氣勢洶洶地指著我喊,“你啥也別問,就回答我,能不能退房,如果不退房,我天天就來你們售房部這鬧。”
我無奈道:“我會報警的。”
“報警?”大姐一聽更來勁,坐在地上撒起潑來,有兩個人一看,也跟著打滾。剩下的女人不太情愿,站在旁邊偷笑,被躺在地上撒潑的女人一把拉倒在地上。我當即撥通報警電話。并大聲地向警察訴說這里的情況,故意讓她們聽見。
領頭的大姐停止了哭聲,拉著其他人站起來,“沒想到你還真報警??!”推搡之間,警察到了。
警察來了后,語氣嚴肅地把我們都責備了一通。詢問緣由后,又責備大姐不懂法,要求她們走正規(guī)程序,可以到房管局去投訴,也可以到法院起訴,為什么要用這種形式。幾個大姐低頭鞠躬,一個勁兒地向警察和我道歉,堅稱不鬧了。
警察離開后。四個大姐也離開了售房部。我多了一個心眼兒,悄悄跟在大姐們后面,站在遠處,我看見領頭大姐和路邊的一個男人在說著什么。我猜,那個人應該是王錦榮的“現(xiàn)任丈夫”。
四個大姐是男人在當?shù)卣业臉I(yè)余房鬧。
我想要沖過去,又覺得冒失。王錦榮去世后,房子歸屬權在他兒子,所以他的兒子是唯一合法擁有這套房子的人,在沒有他兒子授權的情況下,其他人都無權干涉。王錦榮的前夫目前是兒子的監(jiān)護人,所以,我又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他也很震驚,“什么?那個垃圾去你們那要求退房。他就是個畜生,錦榮生前沒少挨他的打?!?/p>
“他真的是王錦容現(xiàn)在的丈夫嗎?”我追問。
“他們根本就沒結婚,只是同居關系?!?/p>
不管是婚前財產(chǎn)還是婚后財產(chǎn),這套房子都與要求退房的男子無關。我本來想會一會那個男人,沒想到他卻自己找上門來。他頤指氣使地說要退房,并且說今天就要拿到錢,拿不到錢明天就起訴到法院??磥硭且挥嫴怀?,又生二計。
“您就是王錦榮的男友吧?”我客氣地問。
這個男人脾氣很是暴躁,指著我說:“胡扯什么,我是她老公。這套房子是俺倆的共有財產(chǎn)?!?/p>
我說:“王錦榮買房時,說這套房子是她留在家鄉(xiāng)的念想,也是將來留給孩子的。從來沒提過你。另外,如果你能證明你是王錦榮的合法丈夫,我們可以申請法院判定這套尚在貸款中的房子有多少錢是你的,有多少錢屬于王錦榮的兒子。”
“你一個賣房子的,瞎逼逼什么啊!”
我毫不客氣,“據(jù)我所知,你和王錦榮只是男女朋友關系,并未結婚。也就是說這套房子和你沒有半毛錢關系。另外,我給你看樣東西,”我拿出iPad,放大了一張法院的判決書,“這是我經(jīng)歷過的一個案件,客戶也是想退房,但法院判客戶敗訴,不但沒有退房,還承擔所有的訴訟費用。我們是上市房企,在銷售的過程中一切合法合規(guī),并且我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王錦榮是在自愿平等的條件下購買這套房產(chǎn)。法院不會支持你的無理訴求,所以,即便是你告到法院,也是敗訴?!?
男人的氣勢瞬間弱了下來。我引導男人坐下來,喝杯水。一坐定,我對他說:“以我的專業(yè)知識來看,這套房子如果現(xiàn)在退房,你得不到一分錢的好處,即便房子退了,錢也是退到她兒子手中,她兒子一定會把錢給自己的父親保管?!?/p>
男人點燃一根煙,被我制止,“禁止吸煙”。
男人氣得不行,扭頭出了售房部。
五
時間一天天過去,銀行那邊催得越來越急了。
公司也催我,每天開會都會提到王錦榮,讓我想辦法處理。我急得滿嘴是泡,卻無能為力。
后來,集團來了一個營銷領導和一個法務,專門處理這件事。我把情況說完,大領導也沒辦法。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法務說,“退房?!?/p>
張總打斷道,“不行,不退,疫情這么重,今年任務壓力這么大,好不容易賣出去的,怎么能說退就退。即便只能退房,我也會壓著不退?!?/p>
其實我也是不同意退房的,因為房子退了之后,我不僅要退回之前收到的提成,還要協(xié)調中介退回中介費。那個中介大姐,肯定不會退回來。
這筆錢,到時肯定從我的工資扣。
集團的大領導嚴肅地說,“我們是上市公司,任何一次法律案件,都會對我司造成不良影響。為了避免銀行將來起訴我司,這是唯一的辦法?!?/p>
我還是想要挽回,解釋說,“我聯(lián)系過王錦榮的前夫,跟他說這房子的事,他不愿意摻和?!?
大領導說,“你之前是讓他幫著還貸款,他肯定不同意。現(xiàn)在是退給他錢,不管多少,他肯定會來。白撿的錢誰不要!”說得讓我啞口無言。
法務接著很熟練地說,“接下來的流程,是公司先把王錦榮的貸款還上,然后再聯(lián)系王錦榮前夫,以孩子的名義起草一份全權委托協(xié)議書,讓王錦榮前夫前來辦理退房手續(xù)。但是有一點,在辦理退房過程中,一定要扣除退房違約金。”
“可以扣多少?”張總眼光一閃。
法務想了想說,“這個法律沒有明文規(guī)定,公司和王錦榮家屬協(xié)商即可。沒有上限。只要王錦榮家屬同意,多少都行?!奔热淮箢I導都發(fā)話了,張總也不敢抗拒,按照這個思路,張總吩咐我盡快與王錦榮前夫取得聯(lián)系,并商討退房事宜。
會議結束后,張總看出我的情緒,偷偷對我說,“事成后,我想辦法把你的提成給補回來!”
有了張總的這句話,我才勉強答應。在給王錦榮的前夫打電話前,張總特別暗示我,不要把退房說得那么直接,要以私交的形式偷偷地告知他,讓他知道,退房其實是可以操作的,從而讓他主動提出退房,我司好在扣違約金上占據(jù)優(yōu)勢。
王錦榮前夫是一個聰明的人。
他很快便洞察出我話里的意思。
“我查一下車票,如果能去的,我立即前往?!?/p>
在他趕來之前,公司的手續(xù)辦得很快,還清了貸款,并把房屋所有權收歸到公司的名下。
男人到來的時候,是在五月底的某個下午。
他見到我,沒聊幾句,一股腦地把一大堆的資料推到我面前,然后說:“這是我的身份證、戶口本、離婚證,這一堆是王錦榮的死亡證明,這是王錦榮生前的證件,哦,對了,這是孩子委托我全權處理此事的委托書。還需要別的資料嗎?”
“暫時不需要。如果有需要,我再通知您。”
他問:“手續(xù)時間長嗎?”
“如果快的話,今天會有結果。但是,還需要去行政大廳辦理退契稅和維修基金的手續(xù)。預計需要兩三天的時間,您最好先找個酒店住下?!?/p>
他點點頭,“孩子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p>
我問,“孩子還好嗎?”
“嗯?哦,現(xiàn)在好一些了,不過還是常常要媽媽,前幾天是兒子的生日,把他媽以前拍攝的視頻放在桌子上,一邊吃蛋糕,一邊哭著看媽媽。”
“錦榮姐離開前一定最放不下兒子?!?/p>
他沒說話,點了點頭。
領導給我打電話,讓我?guī)ザ菚h室。張總、法務、財務和我,坐在王錦榮前夫的對面。
領導本想說一些場面話,沒想到他直接打斷,“也不用繞彎彎了,直接說結果吧??鄱嗌馘X?”
領導看了看法務,“總房款的15%?!?
我大吃一驚,總房款的15%,將近10萬。
王錦榮前夫也大吃一驚,“?。∵@么多!”
“能少扣點嗎?我好幾個月沒資金收入了。就指望這點錢熬過這段日子,10萬對我來說,不是小數(shù)目。首付一共才20多萬,你們都扣10萬?!?/p>
張總看起來為難地說,“我們也是替公司打工的。本來王錦榮這套房子是不能退房的,我們出于人道主義關懷,決定公司把責任承擔了,給你們退房。事實上,在退房過程中,我們還要承擔很多公司對我們的處罰。”張總邊說邊看向我。
男人一直在搓手,“通融一下吧,再少點。”
法務說,“您先出去一下行嗎?我們商量一下。”
王錦榮前夫剛一出去,法務就輕聲說,“最低10%,你們同意嗎?”張總和財務紛紛點頭。
我問:“之前不是說的5%嗎?”
張總瞪了我一眼,壓聲怒斥道,“你的提成,我的獎金,中介費從哪出?”我低頭,不再吱聲。
張總讓我去把他叫過來。剛坐下,法務開口,“10%是我們的極限,如果可以談我們今天把手續(xù)辦完,如果不同意,房子我們就不退了,交給法院處理?!薄拔彝狻!蓖蹂\榮前夫立即回答。
沒想到事情很快談妥,領導要求我?guī)ьI男人下樓辦理手續(xù)。路上,王錦榮前夫一語不發(fā),我扭頭看他,很是失落的樣子。他應該是急著用錢。
一般人聽到扣這么多,肯定是去找律師咨詢。
我有幾次想提醒他,話到嘴邊卻堵住了。
一切手續(xù)辦完后,王錦榮前夫便急著要走。
我送他出了售房部,內(nèi)心還是煎熬。
路上,他反復問我:“錢,什么時候到賬?”
我說:“不確定,快的話一周,慢的話一個月。”
他說:“幫忙催催,著急用錢?!?/p>
我點了點頭。男人離開后,這件事也就此結束。而我想到王錦榮,心里卻始終不是個滋味。
作者兮兮陳,房地產(chǎn)從業(yè)者
編輯 | 蒲末釋
微信公眾號:全民故事計劃
全民故事計劃正在尋找每一個有故事的人
講出你在乎的故事,投稿給
tougao@quanmingushi.com
故事一經(jīng)發(fā)布,將奉上1000元-3000元的稿酬
評論列表
我朋友咨詢過,還真的挽回了愛情,現(xiàn)在兩人已經(jīng)結婚了
老師,可以咨詢下嗎?
可以幫助復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