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丈夫生二心,還鬧得人盡皆知,她分走錢帶著兒子主動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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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內(nèi)容為虛構(gòu)故事,如有雷同實(shí)屬巧合。

1

故事:丈夫生二心,還鬧得人盡皆知,她分走錢帶著兒子主動離婚

2020年,我彌留之際。

朦朧中卻又醒來,感到有一張溫暖面龐貼著我。

“巧子,你都睡了好些天了,該醒醒了!”有個聲音響起,把我從沉沉黑暗拽回現(xiàn)實(shí)。

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叫我巧子了。然而這聲音那么真實(shí)又熟悉,那是我去世20年的媽媽。

天吶,我媽媽,她在喊我。

2

我奮力睜開眼,看到兩張急切的臉龐,還有哭腫了的兩雙眼。

外婆,媽媽!我在心里無聲地呼喊。什么情況?這是夢嗎?

見我醒來,媽媽“哇”地一聲又哭了。我爸也沖進(jìn)病房,把腦袋懟到我面前。我躲開他,視線粘我媽身上。哪怕只是一場夢,我也要把媽媽看個夠。

外婆則沖出去大喊:“孩子醒了!醫(yī)生,醫(yī)生??!”

第二天,有許多人來看我,他們次第涌進(jìn)病房,把我都給瞧傻了。

白馬鎮(zhèn)的白馬農(nóng)貿(mào)市場,上世紀(jì)90年代,我家在那開個小雜貨店,今天來的,都是市場里的鄰居,并且每張臉都是舊時模樣,一點(diǎn)都沒變。

一定是夢。

大家嘰嘰喳喳圍著我說話,我轉(zhuǎn)動眼珠看那每一張臉。真是闊別太久了,似乎總也看不夠。

張爺爺擠到我面前,拎一小籃鴿子蛋,笑得滿臉皺紋開花:“巧子,饞不饞?”

“老周,鴿子下蛋跟下金子似的,還賣挺貴,不心疼啊?”藥店的聞七公笑著說,他比張爺爺還老,笑起來皺紋還要多。

我鼻子一酸流淚。幾十年了,我還認(rèn)得出他們每一個的樣子。

有人眼明手快幫我擦去眼淚:“別哭?。∩眢w才好,哭了不吉利!”是市場外服裝店的老板娘,她那手伸到我面前,帶著桂花香水的味。

太真實(shí)了這個夢,連香味都這么清晰。

我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難道……

1997年左右,我的確曾經(jīng)生病昏迷過,一睡好幾天才醒來。當(dāng)時大家來探我的場景,也確實(shí)跟這差不多。

不,不是夢!

“今天,199?999?”我著急地問,病太久,舌頭打結(jié)。

哄笑聲中,我媽愛憐地回答:“1997年啊,是問這個嗎?可憐,病傻了都……”

3

“丫頭!紅塔山!”顧客敲柜臺,“我臉上有灰嗎這么盯著看?”我遞過香煙,嘿嘿笑。

最近我總這樣,見到一張熟悉的臉,就非要從記憶里搜尋出原版,然后等兩者全部重疊,不如此就不完美。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強(qiáng)迫癥,因此總是一看一個癡。

顧客指著我樂,哈哈哈地走了。沒轍,我傻出了名,天天被街坊笑。

送走顧客,我把媽媽一把摟住。啊我真的好愛她!媽媽我回來了,我再也不走了。

我媽大笑:“干啥啊,光天化日的!”我卻落下淚來。

老天爺太厚待我了,讓我回來,讓我重新?lián)碛惺サ囊磺?。我現(xiàn)在抱著的,那是一個實(shí)實(shí)在在的媽媽啊,健康平安,天天都在我身邊。

“這傻樣,看來得去聞七公那里開點(diǎn)中藥調(diào)調(diào)!”媽媽說。

我趕忙抬起頭:“不要,中藥好苦!”

我媽說:“苦歸苦點(diǎn),但有用??!”她想了一下,又說,“七公都很久沒開張了,正好照顧他生意?!?/p>

“媽,我是親生的嗎?”我問。

話雖這樣講,七公的藥還是得喝的。

七公手里握塊糖,等我喝完藥遞給我:“還是巧子乖,明伢就不聽話。他太瘦,要是用幾副我的藥調(diào)一調(diào)……”

話音沒落,李明來了:“七公啊,我瘦不好嗎,光吃不長肉,身材好!”

七公哼了一聲,拄著拐慢慢走開了。我們看著他的背影,好久沒作聲,最后媽媽嘆了口氣。

七公快八十歲了,一個人守著間小小的中藥鋪。早些年生意還行,近年來鎮(zhèn)上開了兩家西藥店,七公這里門庭漸冷。

李明想起什么,追上七公,從包里掏了東西奉上,又急忙忙跑回來。

李明是服裝店老板娘的兒子,卻不甘心守店,最喜歡闖江湖。而每次歸來,他總愛給大家?guī)ФY物,這次給七公的是一對護(hù)膝,給我的則是一盒磁帶。

“好歌!”他說,“陳慧嫻的飄雪!”

磁帶放進(jìn)錄音機(jī),響起的卻是愛拼才會贏,這家伙看來買了公路邊的盜版帶。

他有些窘,摸摸口袋,掏出一包速溶咖啡:“沖上嘗嘗!從上海帶回來的。”

“過些天小王結(jié)婚,你打算送啥?我給他準(zhǔn)備了一套西裝。”他轉(zhuǎn)移話題。

“是你媽媽店里處理不出去的?”

“胡說,我媽店里那些可太差了……不過你也要保密啊。那套衣服我本來買給我爸穿的,可他現(xiàn)在那么瘦,不合身了……”

我想起來了,這個時候他爸應(yīng)該已經(jīng)生病,在省城醫(yī)院呆了一年后,將不治去世。

“要不帶你爸去首都瞧瞧吧,大地方治療水平高?!蔽蚁肓撕芫?,跟他說。

“什么治療?我爸怎么了?!”他瞪大眼睛,比我還驚訝。

“瘦,瘦了啊……你說的?!蔽抑帷?/p>

“哦~”李明笑,“他嫌自己胖嘛,天天節(jié)食減肥呢!不是生病?!?/p>

我愣住了,一時回不過神。

要照他這么說,這個我回到的世界,怎么和原來那個不大一樣呢?

4

轉(zhuǎn)眼間小王的婚禮到了。新娘子盧鳳穿大紅西裝,頭發(fā)用摩絲盤起有幾斤重,油汪汪的。

“頭癢!”她直皺眉頭,伸手要撓,我趕緊拉住她,“弄亂了還得重盤,五十塊!五十塊呢!”

她沒轍,沖新郎官撒氣:“就怪你!”小王被罵得一頭霧水,只好傻笑。

盧鳳索性把小王給趕出去,一邊塞水果給我吃,一邊紅著臉悄聲說:“我有小寶寶啦!”

我身體一僵:“恭喜恭喜!”

“去查過了,是個女孩,名字我都起好了,就叫王紅紅!”

“紅紅太普通了,你不再想想?”

“你不懂,下頭如果再生個兒子,就叫火火。紅紅火火,就不普通了吧?”

小王哥賣凍雞鴨和凍魚,結(jié)婚后,盧鳳將執(zhí)掌店中經(jīng)濟(jì)大權(quán)。他倆最大的夢想,就是未來有個屬于自己的冷庫,再生兩個胖娃娃。

我假裝笑著,心里卻忍不住悲傷,差點(diǎn)哭出來。

好在一群人來鬧洞房,我躲了出去。一出門,恰好見到周淑芬扶著雷老板,正在回他們的皮匠鋪。

“喝死你拉倒吧!撒尿能撒到褲襠里!臉還要不要了?”

雷老板走路直飄,滿不在乎:“忘了解扣子,多大的事啊罵個不停?”

“往狐貍精床上爬時,咋不忘了解扣子呢?你等著,我明天就把你尿褲子的事傳出去,看那女人還要不要你?!?/p>

雷老板不吭聲了。我則又愣住。

上一世,這兩夫妻可是恩愛典范。他倆開個皮匠店,平時兩人并排坐,每道工序合作得完美流暢,并且還有說不完的話。

原來那個矮小憨厚的雷老板,竟也是有外遇的嗎?我呸!

可這又是一個和我前世不同的點(diǎn)。李明爸沒生病,雷家夫妻也不像我記憶里那樣舉案齊眉。

轉(zhuǎn)念一想,我往回跑。有些事情,我要求證一下。

沒跑幾步,卻看到七公在咳嗽。我?guī)退牧伺暮蟊?,等他漸漸平息下來。

“七公,煨點(diǎn)藥吃吧。”

“一日三頓好麻煩,我腿腳不好,懶得動彈?!逼吖窃谖覀儙准逸喠鞒燥埖?,但煮藥這事,大家確實(shí)疏忽了。

我猶豫了一下:“那,我去藥店給您買盒……?”話沒說完我就后悔了,去西藥店給七公買藥,等于戳他的心。

可我沒想到,七公靜了一會,輕聲說:“巧子,那麻煩你啦!幫我買盒止咳的就行。”

我驚得說不出話,微妙的異樣感再次從心里升起。

5

“媽!媽!我弟那傷全好了吧?!”我揪住媽媽問。弟弟不久前傷了大腿根,差點(diǎn)連小鳥都遭殃。

“什么傷?”媽皺眉,“你弟沒受傷啊?!?/p>

“那外婆呢?她身體還好吧?”我更急切了。記得我生病前后,外婆也查出甲狀腺癌。

“她好得很啊,沒病沒痛的。你這是怎么了?”媽也急了。我撒腿就跑,心跳如擂鼓。

不一樣,根本就不一樣!

我應(yīng)該是重生到了另一個平行的世界里,它看起來雖然一模一樣,但并不是我原來那個。

因?yàn)閮蓚€世界里,人還是那些人,物吻合,劇情卻完全不同,原來的那個更具悲劇色彩,如果說那個世界里是悲劇的話,這里看起來就更美好太多。

大家統(tǒng)統(tǒng)沒病沒傷,連七公都肯去別家藥店買藥了!要知道在我記憶里,他正是因?yàn)楣虉?zhí),不肯接受西醫(yī)治療而去世。

唯一遺憾的是雷老板夫妻倆。但他們的不圓滿更可以證明,兩個世界似乎是相悖的。

這個世界可真有點(diǎn)意思。我是來到了完全不一樣的1997年嗎?

當(dāng)然,大的走勢是不變的,起碼香港是真的回歸了,大街小巷都在唱《東方之珠》。在我能知悉的范圍里,好像只有白馬市場有些細(xì)微區(qū)別。走樣,像是處在某種被扭曲的磁場。

這就夠了,對1997年的我而言,白馬市場就是全部。

我很開心。這是老天給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jī)會嗎?我那一場人生太過糟糕,所以它為了補(bǔ)償,給了我一個更完美的世界,讓我能擁有一個全新的1997年,以及今后全新的人生?

如果我猜的是對的,那是不是就意味著,這可能是個全新的1997年?

也許在我這新的人生里,張爺爺再也不會因?yàn)楹蛢鹤觽凈[矛盾,導(dǎo)致突發(fā)心臟病去世。而盧鳳未來的女兒紅紅,也不會墜河而亡。聞七公則會長命百歲。

而我的媽媽,也不會在幾年后因病早逝永遠(yuǎn)離開我,她會像別人的媽媽那樣,愛說愛笑,到老都有好身板和大嗓門。只給我留下無盡的思念。

那么我呢?我是不是也可以健康快樂地留下來?留在這樣的媽媽身邊,她看著我長大,而我陪她慢慢變老。

還有弟弟,弟弟也不必壓抑而辛苦地活著了。上一世里,我倆命運(yùn)糾纏,其中苦澀的滋味,即便重生,還是不敢細(xì)想。

天啊,那這該是個多么好的新世界!它幾乎可以實(shí)現(xiàn)所有我未競的心愿啊。

我看著十歲的弟弟從外頭玩?;貋?,滿頭大汗的快樂模樣,暗暗慶幸,濕了眼眶。

一定會的,這些都會變成現(xiàn)實(shí),這應(yīng)該就是我重生的意義所在!

6

張爺爺有幾十只鴿子,每天它們都會呼哨著在天空盤旋。1997年的天挺藍(lán)的,他的鴿子又大又肥。

鴿子是他老伴以前養(yǎng)的,老伴去世,鴿子們卻在他的照料下族群壯大,區(qū)區(qū)天臺將要擠不下去。他的夢想,就是能給鴿子們一個更大的家。

張爺爺每天用風(fēng)卷殘云的速度打掃市場,重點(diǎn)是對付廁所。

廁所是旱廁,坑里堆著黃金萬兩,他幾桶水潑下去,能濺人一身。

男廁所如此,女廁所也好不到哪里去。

每天七點(diǎn),張爺爺執(zhí)著大掃帚在廁所門口喊:“里頭的人好了嗎?!”

好了嗎?里頭的大姑娘小媳婦嚇得不敢說話,又不好意思走出去,因?yàn)橐怀鋈?,就是向整個市場宣布說,好了……

張爺爺工作態(tài)度雖然狂放,人緣卻極佳。因?yàn)樗矚g幫人的,拎點(diǎn)啥提點(diǎn)啥,他二話不說,蹬蹬就過去了。

“等我60歲時,攢夠了鈔票,就蓋個大的鴿子籠!”張爺爺一邊幫我爸抬貨一邊叨叨。

“拉倒吧!您哪來的錢?”我爸說。

“爺爺你肯定行!”我跟我爸唱對臺戲。

我爸懂啥?爺爺可存了不少錢了。他為了存錢,戒煙戒酒,一天只做兩頓飯,另一頓到處蹭著吃。

“還是巧子會說話!”張爺爺哈哈笑?!耙院篪澴拥熬o著你?!?/p>

我不大愛吃鴿子蛋,但還是說:“真的嗎?爺爺對我最好了!”說完我悄悄對弟弟擠眼,“全都給你吃好不好?”弟弟咧著嘴笑。

周淑芬在幫我媽挽毛線,她說:“巧子病好后,性格溫和許多?。《疾辉趺醋崮慵依隙??!?/p>

我媽笑。

“巧子一病,把你給愁的。好在現(xiàn)在總算沒事,我瞧著你這些天,臉總算圓了些?!敝苁绶夷四?,“苦盡甘來。”

她低落下去,不出聲了。

“老雷他?”我媽問。

“狗改不了屎,我真的好恨?!?/p>

我媽說:“你不是沒給過他機(jī)會,再這樣只能……”

周淑芬說:“沒那么簡單。我舍不得兒子。再說老雷這么些年,只教了我一半手藝,他可會藏了呢,吃準(zhǔn)我要是……會沒飯吃。”

我媽嘆氣:“可我實(shí)在替你憋屈。”

“唉……”周淑芬怔了半天,“我現(xiàn)在看著小王和盧鳳總想,你說結(jié)婚要都走到我這一步,還結(jié)婚干什么呢?”

“呸呸呸!人家才結(jié)婚幾天,不興你這樣講話?!?/p>

“也對也對,我掌嘴?!敝苁绶医o自己一耳光。

7

小王和盧鳳新婚燕爾沒幾天,盧鳳換上皮圍裙,開始老板娘生涯。取秤裝剁,手腳比小王還老辣干凈呢,砍刀掄得呼呼的。

都說盧鳳潑辣,可她閑下來摸著自己肚子時,笑得又十分溫柔美好。

李明沒事總愛去盧鳳攤前轉(zhuǎn),當(dāng)然得趁小王不在的時候。而小王大都是不在的,要進(jìn)貨,要去跑冷庫的事情。

李明剛買了只大哥大,他跟盧鳳說:“有事你隨時找我!”也難怪他嘚瑟,整個鎮(zhèn)上還沒幾部公用電話呢。

咱們市場就更沒有啦,裝一部要上千,沒人舍得。

盧鳳卻不稀罕,脆生生答:“有事我找小王啊,找你做啥?”言簡意賅,再不多說。

他倆之前有過短暫的一段,可李明總想著要賺大錢,三天兩頭沒人影。他媽媽又不大喜歡盧鳳,嫌她是農(nóng)業(yè)戶口。最后兩人就分了手。

小王有時候趕巧遇見這種情形,就會毫不客氣,他拉下臉:“買雞,買鴨?帶魚?”

李明臉一紅:“要么就鴨好了,回家做啤酒鴨?!?/p>

小王冷笑:“鴨沒了,春花那個攤位上倒還有幾個鴨屁股,你去瞧瞧?!?/p>

春花是個胖姑娘,二十多歲,賣鮮鴨??伤m然胖,臉卻生得姣好,真正是春花般明媚。

春花平時有兩樣心頭好,鴨屁股和李明。她喜歡李明從不藏著掖著,好在不糾纏??衫蠲骺匆娝砸阒?,畢竟春花可不是他夢想的類型。

李明訕訕地走遠(yuǎn),小王不高不低地在后頭罵:“你還嫌棄人家,看你自己那麻桿樣!”

市場工商管理點(diǎn)的傅強(qiáng)五十多歲,頂一頭亂發(fā),他踱過來看夠了熱鬧,這時就會笑呵呵地問:“小王消消氣,要不喝一杯?”

盧鳳無奈地跟自家老公使眼色,意思別接茬。

“傅叔,現(xiàn)在才早上九點(diǎn)啊?!彼昧Τ槌楸亲樱熬茪庋斓?,您昨晚是喝了一缸?”

傅強(qiáng)愛酒,人盡皆知。這件事是和我記憶一致的。但又有不一樣,這個傅強(qiáng),他不會騎摩托車。

我前世中的傅強(qiáng),是酒后騎車摔死的。

往事真不能細(xì)想。原來有那么多的人,曾從我的生命中遠(yuǎn)去。似乎終其一生,我們都在告別。

8

張爺爺有一天叫我陪他上銀行存錢。

“夠了夠了!”他開心的不得了。我看一眼存折,好家伙,3萬塊!再添點(diǎn)可以到縣城買套房了。

老爺子這夢想可真了不得。

“我小兒子也說支持我,他連地方都給我找好了。”

“大兒子呢?”我問。張家老大可是個財迷,能放過這么多錢?

“那我……”張爺爺嘆口氣,“就不知道了?!?/p>

“還是得早點(diǎn)說明白,家和萬事興嘛!”我勸他。千萬別再吵架了,我在心里說。

“你這孩子,怎么講話老氣橫秋的!”張爺爺被我逗笑了。過沒幾天,市場里誰都知道,我勸張爺爺家和萬事興。

周淑芬問我:“婦女主任那里去兼?zhèn)€職?”

“好?。 蔽艺f,“抓你去計劃生育?!?/p>

“你是個姑娘家嗎唉喲我天!”周淑芬撫額,“覃仁蘭,你看看你家女兒,怎么什么話都敢說???”

我媽正點(diǎn)錢,抬起頭來笑瞇瞇看我:“我閨女懂的多唄!”她說。

周淑芬最近心情不錯,因?yàn)樗业揭环萜ば瑥S的工作,正一邊整理家中財產(chǎn),一邊跟老雷提出離婚。

當(dāng)然,心情不錯只是個縱向比較的說法,冷不防地,她還是會紅了眼眶走了神。

我們都沒想到,周淑芬瞧著性情老實(shí),最終也拿出了自己的主見??赡芫拖裎覌屨f的,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老雷則一直是蔫蔫的,成天垂著腦袋,不拿正眼看人。

不久后的某個上午,正是菜市場最忙的時間段,有個打扮妖艷的女人,跑來砸周淑芬的場子。

那女人指著周淑芬大聲叫囂,罵她霸著茅坑不拉屎,還罵她陰險,想要獨(dú)占老雷的錢。

奇了怪,兩夫妻一起掙的錢,人家還不能惦記了?

兩人對罵又對打,可周淑芬個子雖高,下手卻不狠,眼看要吃虧。

我剛想過去,眼前一閃,發(fā)現(xiàn)我媽沖到了前頭。嚯,凌波微步。我媽真棒。

“周波芬你得這樣打!”我媽一腳踢在那女人腿彎里。女人腳一軟跪了。

我媽又罵:“人家兩口子的事,什么時候輪得上你個外人來放屁?這世道可真反了天了!”

“你又是哪位啊,關(guān)你什么事?”女人嘴硬,神情卻顯出慌張。

“大路不平眾人鏟,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你再敢囂張試試?”

“試試就試試!”女人梗了脖子回嘴,卻陡然愣住了。

我媽一聲冷笑。

我放眼一看,立刻明白了我媽的底氣打哪來。

整個市場的人都聚過來了,打頭幾位,金剛怒目氣勢滔天。

張爺爺比劃著掃帚,掃帚絲上還沾著點(diǎn)黃色不明物體;小王捋著袖子,盧鳳挺個大肚皮,手里頭是砍肉刀;春花捏著只秤砣。聞七公顫顫微微,拿拐杖杵著地面:“無法無天!簡直無法無天!”

傅強(qiáng)把李明拉過來了:“明伢,快拿你那大哥大報警!媽的個巴子氣死我了!”

這女人一場鬧騰后,老雷顏面掃地,再不好拖著不離婚。兩人協(xié)議分手,周淑芬?guī)ё咤X和孩子,老雷則留下皮匠店。

周淑芬是在幾天后離開白馬市場的,走前哭腫了眼。

“別是舍不得老雷吧?”我媽問。周淑芬連連搖頭,表示肯定不是。

“那就對了,男人哪兒沒有,比他老雷好的就更多!”我媽放心了。

我爸臉色就有些難看:“胡扯什么呢?什么叫男人哪兒沒有?是女人該說的話嗎?”

我媽笑笑。周淑芬卻冷哼一聲:“那怎么啦?男的可以偷人,難道女的離了婚還得立個貞節(jié)牌坊去?”

聲音不大,話的分量不小。她一向與人為善,這樣態(tài)度鮮明還真少見。

周淑芬又對我媽說:“我哭,是舍不得你啊,還有市場里的大家?!?/p>

我媽抹著淚說:“別哭,啥時候回來,這都是你的家?!?/p>

我爸插不上嘴了,只好找傅強(qiáng)喝酒去。他倆一喝能喝到晚上十點(diǎn)鐘。喝到重型卡車開始趕夜路,嗡一聲嗡一聲,車輪像在人心頭碾過去。

白馬市場門口那條路,實(shí)在也是該修了,睛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的。

9

沒多久,盧鳳從醫(yī)院檢查回家,小王在市場里頭嘚瑟個遍。

“我就說醫(yī)生查錯了嘛,我怎么可能生女兒!”原來上次B超錯誤,盧鳳懷的其實(shí)是個男孩。

我翻個白眼,心里又想,果然和前世都不一樣了。盧鳳這第一胎,居然是個兒子。

這樣也好,不是女孩,就更不會是原來的紅紅,那很多的事情也許都將跟著改變。不,是一定會改變。

瞧我高興的樣,盧鳳瞪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看我:“怎么的,連你也重男輕女?”

我連連否認(rèn),可她不信:“瞧你欣慰那樣,跟我婆婆似的。”

我摸摸她尖尖的肚皮:“確實(shí)像個兒子,姐,以后孩子出生了,你可千萬不能罵他打他啊,你脾氣急,得忍著點(diǎn)?!?/p>

盧鳳呻吟:“救命!”

我問:“怎么了肚子痛嗎?要不要去醫(yī)院?”

她嘆氣:“你到底怎么搞的?這樣子更像我婆婆了,怪慈祥的!好可怕。”

聞七公坐在自己店門前,遙遙地笑:“男孩好,男孩好??!男孩長大好挑門戶?!?/p>

盧鳳小聲沖我嘟囔:“我就想要個女兒?!彼奶幙纯?,更小聲地說,“男孩也不是個個能挑門戶吧……”

我知道她在說李明。李明好久沒見人影了,他家那門戶,要靠他挑那是真要塌。

李明再次出現(xiàn)在大家視線時,看上去更瘦。

“這個也好聽,陳淑樺的流光飛舞,青蛇你看過吧,就那個主題曲。”他悶頭擺弄我的錄音機(jī)。

“青蛇是幾年前的電影了,這歌我倒背如流?!?/p>

他抬起眼有些茫然:“啊?那你不喜歡?”

“我喜歡的?!蔽艺f。怎么能不喜歡呢?他在上海被人騙了錢,手機(jī)沒了,錢也沒剩下幾塊,還想著給我們買禮物。

看著他恍恍惚惚的模樣,我們勸他還是回服裝店。守著店做小老板,一年其實(shí)賺的也還可以。

“我受不了給女人挑胸罩……”李明說。我偷笑,那種情景我見過幾次,還真的是有趣的很。

“我還是得另外找事做?!崩蠲髡f,“我改過自新了,打算從底層做起?!?/p>

這口氣大的!

小王倒是不計前嫌:“要不你幫我做冷庫吧?我剛好缺個人手。盧鳳快生了,我老在外頭忙也不是個事?!?/p>

李明搖頭:“那個我真不行,我吃不了苦,更耐不下性子?!?/p>

我簡直想笑,挫折教育還是有點(diǎn)用的,起碼李明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硬傷。

“那你幫我賣鴨子吧,每天幫我把鴨子運(yùn)到市場就行!”春花聞訊趕來。

李明惱了:“我看著像那么沒出息嗎?我跌一個跟頭,就得永遠(yuǎn)跪著?!”

春花說:“我沒叫你跪著……”

李明眼睛都紅了:“我就不信我不成!等我賺了大錢,回來你們再看!賣鴨子,賣個屁的鴨子!”

他說完氣匆匆沒了人影,留春花嘆氣:“他自己說的要從底層做起嘛,我想著賣鴨子就挺合適?!?/p>

李明又走了,放下話說要功成名就才回來。

之后不久傳來消息,他去學(xué)人做股票,虧掉他爸媽所有積蓄,還欠下一屁股債,直接把他爸給氣進(jìn)了醫(yī)院。

他媽只好賣掉服裝店替他還債,可一時又找不到肯接手的人。等了好些天,終于等來個買家。

我有幸目睹了整個事件。

那天我正在服裝店里,想趁跳樓價選兩件過年穿的衣服,見春花背個包進(jìn)來,一沓一沓往外掏錢。

“十萬塊!阿姨,您這個店我買了。”她說。我呆住了,李明媽也張大了嘴。

等李明媽平靜了心情,兩人商談事宜,春花說:“別的沒關(guān)系,以后我就不賣女人胸罩和褲頭了,您這兩天能不能幫著給處理了,錢歸您。”

“別看這些小零小碎,賺錢的?!崩蠲鲖屨f。

“我知道,但是李明不愛賣這些?!贝夯ㄐ?,“對了,李明跟您講了嗎?他說愿意幫我守服裝店,我才決定收購的,不然我一個人也忙不過來。”

李明媽更傻了。

春花又問:“阿姨,如果我跟李明談戀愛,您會不會反對?我沒有城市戶口,但我能掙錢?!?/p>

“那那那……那是你們年輕人的事,我管不了……”李明媽磕磕巴巴。

我再也沒想到,春花會這樣颯!我都快要愛上她了。

再過些日子,李明和春花手拉手走進(jìn)市場時,把所有人都震住了。我在心里感嘆,媽呀女主逆襲!

李明自此老老實(shí)實(shí)守店,我們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他向春花報賬。一個拿著本子,一個拿著計算器,兩個腦袋湊一塊。

李明媽也是好樣的,即便遭遇這樣的變故,她依然每天精致漂亮地來買菜。

她買走的雞、烏魚得是一斤半左右的,大小均勻的仔排骨,還有老人們自家地里產(chǎn)的蔬菜,最水靈的那種。

走來走去,她身上還有著頂好聞的桂花香水味。不過話是真少了,臉色也暗沉下去。

“店沒了,她一定很傷心吧。”我媽看著她的背影嘆氣,追上去送她幾只雞蛋。

可是終于有一天,她再來時,我聞不到那桂花香水味了。

心里咯噔一響,我突然隱隱有說不清的預(yù)感。

評論列表

頭像
2024-09-04 16:09:09

每次有疑惑都會請教,你們對我的幫助真的很大,謝謝!

頭像
2024-01-27 00:01:19

如果發(fā)信息不回,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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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1-02 06:01:11

被拉黑了,還有希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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